连续三天的鹅毛大雪终于是在第二天放晴了。
可即便是放晴了,祁府里边那些贵人还是不愿意出门,相比较风雪过后人烟稀少的大街,她们还是喜欢躲在自己院子里烤着暖炉磕着瓜子说着某家的秘辛。
今儿可是有正事要忙,祁瑶枫一早起来由着阿梅阿如伺候好,抹上自己制的最好的护肤香膏之后,便过来食厅用膳了。
几碗热粥下去后,跟往常一般问了几句她娘的情况,得知祁景宗没有过去她娘那,祁瑶枫这才放心带着人出府。
看着她们主仆几人的背影,金妈妈湘妈妈两人对视了一眼,金妈妈问,“你说这三小姐时不时都要出门一下这是要出去干嘛?”要说看新鲜玩意吧,前阵子她也出去过了,哪有那么多新鲜玩意看?
“管她呢。”湘妈妈瞥了大门的方向一眼,“走,我们回去跟夫人说去。”
“夫人没问我看还是别说得好。”金妈妈迟疑地道,“夫人近两日心情也不好,说了挨骂的还不是我们。”脸色有些戚戚然,看样子似乎已经被骂过了,但自知自己这样说又有些抱怨的意思,又补充道,“我们挨骂倒是没什么,关键是别给夫人添堵。”祁瑶枫跟祁顾氏得到祁景宗的特批可以不用去跟夫人对牌直接就出府,这本来就是让主持中馈的夫人极为不快,她们这过去提醒了,捞不着好的同时没准还得受一番责骂,反正那小庶女出去就出去,要是再遇到像上次那刺杀事件被人给捅了刀子,那就是她活该了。
“也对。”湘妈妈表示赞同地颔了颔首,想起了正事,忙道,“哎呀,我还没去让厨房给夫人熬雪蛤呢,你先去忙你的,我得先过去厨房那了。”
“嗯,赶紧去吧,夫人最近心情不好,晚了可是又少不了一番责骂惩罚了……”
说完两个妈妈便各自扭着水桶腰忙活各自的去了。
祁瑶枫一行人过来客栈里易装了,这才雇着马车到了茶楼。
小二看着几位面生,赶紧过来招呼,喜子朝着他道,“地字三号房间已经有好友在等我们,小二哥先去忙你的吧。”服了祁瑶枫给的药,喜子的嗓音变的与他易装后的外貌一般都是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中音。
“好嘞!”小二像是受到了那三号房的主子嘱咐一般,笑着脸拿着长嘴的茶壶麻利地转身离开去招呼别的客人。
这一次她们一行人的妆容与上次的一般无二,穿着之类的也只是比常人好一点,当然,这样的穿着打扮在汴京城这算是极为常见的,所以进来茶楼后,一些早就在这喝茶的人从她们进来后看了一眼,便又将目光移开了。
喜子小声的道,“小姐,他们已经在等了,我们上去吧。”
公子装的祁瑶枫颔了颔首,然后由喜子阿梅走在前面,她跟阿如跟在后面四人踏着楼梯朝着二楼厢房上去了。
顺着楼廊走到地字三号房,喜子朝着祁瑶枫点了头,便敲了敲门朝着里面道,“阿南阿严,快过来开门。”
里面几道脚步声匆匆过来,随后门咿呀一声就开了。
入眼的就是两男两女,四人面相长得一般,但绝对不算丑,只不过是瘦的很,此时的他们身上各自只穿了一件缝补得不能再缝补的破旧厚衫,那般模样岂能挡得了寒?瞧他们脸上那因为冻寒的青灰之色就能够明白。
看到他们四人在这大冬天的这么少,而且每人两只眼睛在看到自己跟喜子等人之后却又是绽放着浓浓的激动,激动中的眸子闪烁的是一种看到生存希望的光芒而非是那种看到有钱人的贪婪,祁瑶枫眉微微一挑,在他们四人错开躬身请她们进来时一脚就跨进房里。
待贵人们进来后,他们四人就将房门关上。
待祁瑶枫坐下后,喜子阿梅阿如皆是站在她的身后表示彼此之间的关系。
喜子看着他们道,“这是我们公子,你们每人自我介绍一下。”
“公子好!”
看到中年打扮的喜子跟阿梅站在这位面相俊俏的年轻公子身后,四人先是一怔,随后便赶紧行礼。
“嗯,你们好。”祁瑶枫目光一一对上他们的眸子,两个小伙子倒还好,两个小姑娘被她这么个瞧法,原本带着几分青灰之色的脸颊不由得有些泛红。
一一看过之后,祁瑶枫便点了点头,“从你开始,自我介绍一下,都会些什么懂些什么,家里的情况也要如实说,记住,想要为我办事的话不允许有半点隐瞒,否则现在就可以走人。”跟站在对面这四人左边这个身着破旧青色灰衫的偏瘦小伙子道。
“公子放心!”四人齐齐应答。
“小的叫阿南,今年十六,父母早逝,家中还有一个十岁的妹妹……”身着青色灰衫旧衣高高瘦瘦的阿南将自己所有事都说了,从十岁那年父母双双病逝之后开始领着年幼的妹妹给人打杂干活有一顿没一顿的养活自己跟自己十岁的妹妹,时不时地还有忍受雇主的谩骂与责打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说起以前的事,不仅这个十六岁的小伙子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连旁边的喜子阿梅阿如还有其他三个都给说得红了眼眶。
这世道难啊。
熟知阿南所说属实的祁瑶枫暗地里叹了口气,想当初她与她哥哥还有她娘日子可不是过得辛酸至极么?大冬天的她娘还要去给人洗碗洗衣服,冻满手都是疮,更是落下了一身的隐疾,要不是后来她给她娘疗养了许久,这个冬日里以前的那些旧疾怕就已经够祁顾氏痛苦许久的了,哪会如现在这般还能在院子里给祁景宗缝制衣衫?
撇去心头的异样,祁瑶枫看向这个穿棕黑色旧衫衣袍的小伙子,“你应该是叫阿严吧?”刚刚在门外听喜子说的,除了阿南阿严这两个男名,剩下的就是两个女孩的名字了,“说说你的。”
阿严一听公子喊他的名字,激动得很,“嗯,小的叫阿严,今年也是十六岁,家中还有一个母亲跟两个弟弟……”
父亲五年前就不在了,而母亲则是常年卧病在床,说白了就是一个烧钱的炉子,两个弟弟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一岁,家中能够出来卖力赚钱的就只有阿严还有那个十三岁的弟弟,十一岁的弟弟则是负责照顾着茅草屋里的母亲,每天累得半死不说,可每天赚的钱却是连给他们母亲买一副药都不够,至于想要吃饱那更是不可能了,看阿严那饿得面颊黄瘦的样子就知道。
从喜子阿梅阿如他们那得知,阿严的母亲因为自知自己的病拖累了三个儿子,曾经不止一次寻死过,但最后都是被阿严找大夫欠了钱给救回来,最终在阿严还有他两个弟弟的劝说下才熄了自杀的心,从此阿严便更是在外面卖力地找活干,给米铺扛大米给客栈刷马桶,只要能用自己的劳力赚钱的,他都会做,但是那颗心却是朴实的,喜子他们看到过曾经节省得吃了半个馒头的他还将剩下的半个馒头给了蜷缩在旮旯处要饭的老头,也真是看到了他这一点,暗中观察的喜子阿梅阿如最终才确定了要给他一个面见自己的机会。
两个小伙子说完了,祁瑶枫便看向两个下巴瘦的如第一次见到阿梅阿如两姐妹时候那般的姑娘。
接受到她的目光,身着花绿色旧衫尖下巴小脸枯瘦的阿朱便站出来了、身上旧衫已经因被穿得褪色了好多而变得惨白暗淡,但是至少这能够保一点暖不至于在大冬日的出不来大街找不着客栈的碗洗。
被祁瑶枫的目光看着小脸有些发红,但见前者的眼眸清澈并无半点异样后,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开始介绍自己,“公子,奴婢叫阿朱,今年十五岁,家中只有一位年迈的奶奶还有一个妹妹……”
全家就靠她出来找活儿干,可穷人那么多,活也是要抢着干的,时不时地遭受抢活干的其他人的一些打骂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但低着头厚着脸皮还是得跟人抢活干,要不然家中的奶奶还有妹妹吃什么?
也是一个命苦的姑娘。
在阿朱说完后,剩下的姑娘也开始介绍自己,名叫阿丫,但是祁瑶枫给改了一个名字,就要阿绿,今年十六岁了,与家中的一个尚未婚配的大哥还有一个妹妹相依为命,有一个大哥照顾着日子是阿南阿严阿朱之中算是过得轻松的,但是说实在的也好不到哪去,有一个原本是要嫁给她大哥的女孩一听说她大哥还有两个拖油瓶要照顾,一下子就反了婚,害的她大哥至今也还未娶。不想成为大哥负担的她也同样过得艰辛,因为要给大哥攒钱娶媳妇,又不想嫁给那些老财主,阿绿将妹妹留在家中之后只得自己去找活干,原本在客栈当洗碗伙计当的好好的,但不料客栈老板色心一起想要意图不轨,侥幸逃出生天又被老板娘说是勾引老板,差点就被活活打死,那一次还是经过的喜子阿梅阿如救下的。
“想要给我打工很难,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了吗?”祁瑶枫看着他们四人道,“日子谁都过得不容易,但是想要赚钱养家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要是你们不能按我的要求做事,现在每人给你们一两银子,你们可以走人。”
“公子,我们什么苦都能吃的!”四人赶紧应道。“嗯。”祁瑶枫点了点头,转脸看向喜子他们,“就用他们了,先给他们每人预支十两银子的月钱。”起了身,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仨了,务必在一个月内教会他们那些需要识得的字,其余的以后在慢慢来,还有那些香药的名字以及价钱,都需要记下,下个月咱就要开店铺了!”
“您放心,我们都能办好的!”喜子阿梅阿如仨点点头。
祁瑶枫交代完,便出了茶楼,雇了辆马车便朝着七皇子府的方向过来。
上一次过去给皇甫锐看腿是经过端王府密道过去又是经过端王府回来的,这一次却是不用那么麻烦了,去给他看病的就算是识破了他的身份,想必皇甫锐也不会怀疑她什么,因为想要害他的话在上一次给他治毒的时候不要那么卖命,他都会一命呜呼,用不着这么麻烦。
不过一想到自己就这么单枪匹马地来见这个未婚夫,祁瑶枫脸颊还是有种火辣辣的热,可是没办法啊,上次他是昏睡的,她都还没跟他说过话呢,除了看到他长得好之外其余的什么都还不知道。
要试探一个人,与其说话还有观察其看待事物的态度看法的时候是最好的,到底他是不是一个恶毒狡诈之人,会不会是一个好夫婿这可是关乎她一辈子的大事,如何能不慎重对待的?未得多时便抵达七皇子府。
祁瑶枫下了马车,被寒风一吹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厚裘,仰头看着高高挂起的牌匾,呼了口雾气,“只是进去给他瞧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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