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他们是怎么找上你的,和你说了什么?”
魏谆冰冷的声音让阮知远浑身发冷,即使他是一个比同龄人都要成熟稳重的孩子,但就在面对力量与体型都超过自己几倍的成年男性也会产生难以控制的恐惧。
这是一弱小生物的本能,为了活下去对强者表达臣服,在面对雄性的时候更能得到体现。
“是,是第一次在家里的时候,您没有让我和他说话……”
魏谆直接打断了他:“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上门,在我第一次领养你之前发生了什么。”
看着阮知远又开始闭口不言,魏谆彻底冷下了脸。
候选人的试炼最低要求是将坐镇鬼送往该去的地方,竞选人的进程更加开放。
阮知远的未来不会对魏谆的竞选道路造成决定性的影响,如果他的耐心耗尽,完全可以选择抛弃阮知远。
是否这样做一小部分取决于他的良心,其余大部分取决于阮知远的配合程度,因为魏谆没那么多良心。
“我一直都很好奇,我这个经济条件和年纪为什么会符合领养条件,弄清楚那只眼睛了才后知后觉的想到。”
晚上在看录像的不是魏谆,在游乐园里是阮知远故意被工作人员带走,在学校里故意跟着死人脸离开。
魏谆一直以来感觉到的违和感,就是源自于这些被线索的迷障所遮掩的细节。
想明白了中间最关键的一点后,局面一下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你让我想到了一个前不久在你的课本上看到的词,为虎作伥。”
“被老虎吃掉的人,死了之后变成鬼,然后去为老虎引诱无知的路人,不断有人落入虎口,变成老虎的粮食。”
“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和那个伥鬼一样,你想要害死我,我对你的那些保护反而成为了你计划的阻碍,你是的一个让我感觉到,我的善意多此一举,是错误的。”
魏谆仍想不通,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怎么会这么坏,还会利用外界隐藏自己,扪心自问他一个成年人也不一定能自然而然的做到这种程度。
意识到魏谆已经全都知道了,阮知远没有继续装傻充愣,一双漆黑浑圆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最初的懵懂和清澈,闪过一瞬的恶毒:“凭什么他们都被选中了,只有我不行!是他们丢掉我的,你也想丢掉我吗。”
忽然,阮知远双手紧紧攥住了魏谆的衣袖,力气之大让魏谆感到诧异,这绝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有的力气。
“你是我选中的,你别想丢掉我!”
“福利院严格的筛选是为了保护你们,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合格的父母。”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魏谆也在思考是不是福利院内部有问题,才致使阮知远产生了偏激的想法。
但就他和厉鬼的观察,还有接触的三个工作人员,这个福利院虽然规模不大,但也中规中矩,孩子们的精神状态也都非常好,在一个班级里,硬要说只有阮知远不一样。
魏谆想起来了那个叫刘蕊的跛脚女老师,她很不愿意让阮知远被他收养。
“不管其中是有误会还是有别的隐情,我应该去找她聊聊。”
在知道了阮知远的打算后如何处置他都不合适,还和以前一样,把他放在身边是最优解。
阮知远缄口不言,魏谆也没什么好问的,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沉默。
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外界针对魏谆恶意滋生的流言蜚语,不管他如何努力,那些无辜可恶的旁观者就像一个个被设定好的程序,只会攻击一个选项。
“我可能从一开始就偏离了真相的轨迹,你为什么那么想要离开福利院,恐怕不是单纯的想要找个养父,只有离开了福利院,你才能联系上死人脸,对吗。”
两个人的手紧紧牵着,魏谆怕他从自己身边分开,阮知远怕他丢弃自己。
画面竟表现出了一种怪异的和谐感。
“你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会抛弃你,如果是双亲去世这样的理由肯定会在福利院登记,其他的理由结合现实情况相当不可能。”
“你第一次接触死人脸是在进入福利院之前,向外界求助是你选中的养父做出了超出你控制的事情,他阻碍了你第二次见死人脸,甚至将你送回了福利院以保护你,为什么他会觉得把你送回福利院就能保护你,因为他发现了你的亲生父母将你送入福利院的秘密。”
阮知远走的速度越来越快,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攥的魏谆的手指泛青发白。
“作为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孩子,你的权利太小了,简直微乎其微,你改变不了现状,你害怕的根本不是夜晚和自己吵架的父亲,你害怕的是这个父亲的一再阻挠会让死人脸失去对你的耐心,你害怕他们会放弃你。
所以你开始向外界求助,哪怕是换一个养父,是谁都好,只要能够尽快来帮你破开这个局面。”
阮知远的小心思完全被魏谆扒开,魏谆越向下说,阮知远心中越发羞愤。
他的心脏如擂鼓般咚咚作响,逐渐遮盖魏谆的声音,是羞愧,愤怒,恨意……还是难过?没有人告诉他挤压着他灵魂的那些复杂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也没有人告诉他该如何去应对这些情绪,他只能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心脏被紧紧挤压着,又疯狂的跳动着,那种窒息与想要呕吐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直到他在没有人的滑梯下躺倒。
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冰冷坚硬的地面硌的他的四肢有些僵硬,后背和脖子很疼,他坐在秋千上晃荡了很久,一直到其他孩子背着书包路过,天空都变成了橙色的,他的脑袋仿佛才终于睡醒了。
他想到他或许是生病了,抬手摸了摸脑门,有些凉,那可能是感冒了吧,他吃了点以前妈妈给他吃过的药,但不适感仍旧没有消失。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很陌生,他到了药店,穿着白大褂的阿姨问了他很多问题。
“胃疼吗?头疼吗?肚子痛……”
最终这段对话在他不断的摇头中结束,那些都不是。
它很重,不是像头那么大,也不是像肚子那么大,它比他的身体还要大。
他觉得它是一个大人,不对,是一个很大的,像大人一样大的小孩,因为有时候它就像邻居家的婴儿一样,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哭,让人弄不清楚它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好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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