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听说了吗?司空又找县令麻烦去了。”
“难道不该找吗?朝堂增加税收,那个死肥猪还敢多收一成,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盛朝庆南。
距离京都上千里,本就奢侈的税收也比邻县高上一成。
百姓在官府的压榨下苦不堪言,就连出城都在他们的监视下。
“快!快!快去抓住那贼人!”
庆南县令大腹便便,从府门到后院的路已经让他喘不过气。
得了自家老爷的命令,府兵拿着长剑就向那贼人一拥而上。
“大胆贼人,胆敢擅闯县令府!”
府兵拔出腰间长剑对准贼人,可面上没有一点谨慎之意。
环视一圈,满院的府兵个个都是神情懒散,甚至在后面的还打了个哈欠。
县令在管事的搀扶下,跛着脚姗姗来迟。
见人都到齐了,贼人黑纱下的红唇一勾,暗刃从袖口甩出。
贼人一点没把府兵放在眼中,迈开腿就朝县令方向飞奔而去。
可贼人的目标不是县令,只在院子的中央停了下来。
“啊!!!”
县令紧闭双眼不敢看,脸色都被吓得色苍白,肥硕的身躯瘫软着半靠在管事身上。
管事的是使尽了浑身力气才稳住了县令,还不忘呼唤府兵。
“保,保护老爷!”
府兵得了命令,举起长剑就朝贼人劈了过去......
“啊。”
“哦。”
“老爷,这贼人身手实在了得,不如我们先往后院躲躲。”
县令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一巴掌打在面前的府兵脸上。
“你们那剑挨着她了吗?你就叫!”
县令训人的时间里,院子中的府兵还在不停往贼人面前冲。
不过无一不是还有一段距离,就装作被击中往后退开。
贼人双手抱胸,一双柳眸中满是无语。
府兵就当做看不见,继续他们做戏做全套的思路。
县令指着满院的人粗喘了几口气。
“上啊,上啊!抓到人了裳银十两!”
“十两?那我还不如去青楼卖个身。”
满院府兵中不知是谁悄悄嘀咕了一声。
贼人闻声看去,就见那府兵斜靠在身旁的同仁身上,还在弹走黏在指尖上的鼻嘎。
察觉到贼人的目光,那人嘿嘿一笑,随后立马沉下脸举起长剑对准贼人。
“啊,上啊!”
此话一出,院中有一瞬间的停滞。
下一刻,院子中所有的府兵都一窝蜂的朝贼人冲了过去。
贼人也不急,弯起腿,脚尖戳了戳地,浑身的慵懒气。
眼见还差半臂的距离时,那些府兵又一窝蜂的往后倒去。
一府兵捂着胸口,佯装受了重伤的模样。
躺在地上的府兵,侧身对县令说:“大,大人,此人,此人......”
话没说完,那府兵脑袋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旁边的府兵见状,全都一窝蜂的上来,只为了把这个晕倒的府兵抬下去。
片刻后,整个院子中就只剩下了县令主仆和两个府兵...
还有那贼人。
院子空了出来,贼人收起懒散的模样,快步朝县令靠近。
正瞧着还有三两步的距离。
县令沉不住气了,拉着管事袖口连连往后挪去。
“司...司空,你听叔说,不是我想的,是,是朝堂。”
而被县令称呼为司空的贼人,一字都没听进耳朵,扯着管事衣领把人甩向了一边。
司空这也不是第一次来县令府了。
每次来不是劫财就是劫财,一来二去,府里的人都认得她。
管事还是比较上道。
司空都没用力,他自己就顺着力气在撞在墙上。
装作反弹,转了两圈后躲在了剩下的两个府兵身后。
见司空向他伸出手来。
县令抱头缩成一团,浑身不停发抖。
“听闻这县令府中有一暗室,大人不请我这贼人去看看?”
司空嗓中还带着沙哑。
本就在家中病了半月,好不容易能下床了就听闻这肥县令又搞出了事来。
她家的门,都快被来告状县令增加了税收的百姓踩塌了。
为了保住家中即将倒塌的大门,司空一息都没有迟疑,换上了黑衣就往县令府中闯。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县令府中没人不认识她。
可每每都有百姓给她作证不在场,县令也没有办法捉拿。
这次县令无故喊出司空名字,不仅今日家财不保。
过段时间又要被司空上门要一笔赔偿。
管事的已经见怪不怪了,从府兵身后探出个脑袋哀嚎。
“唉哟,我的老爷啊,怎么就遇上了这档子事哟。”
可管事除了叫喊声外就没有其他动作了。
要不是怕县令怪罪下来,他连叫喊都不愿意。
两个府兵也是抽出长剑对准了司空。
“大胆贼人,放开我家大人!”
虽是这么说,两个府兵却是带着管事,不停后退。
就算是真打起来了,也给了司空逃跑的机会。
县令脑子不好,整个府中的人都是在庆南广招进来的。
不似京城那般,一家人都在府中讨生活。
他们在县令府中做事,可家人还在庆南城中生活。
县令贪官的名号,整个庆南无人不知。
司空每隔一段时间都上门闹一次,他们的家人在这一段时间里,可都是有好日子过的啊。
他们可不会傻傻被县令使唤,到时候因为他的贪,连累了家里人。
大不了就挨一顿骂。
县令被司空提着衣领站起来。
尽管是知道了来人是谁,县令还是没止住颤抖。
毕竟司空有人是真打。
上次那一顿揍,县令的屁股到现在都还在痛。
“女侠,有话好好说。”
县令双手合十给司空拜了拜,满脸的肥肉都堆在了一起。
要不是足够熟悉,司空都看不出来这是谄媚的神情。
司空提着县令抖了一抖,话语间充斥警告的气息。
“别给我耍花招,带我去书房!”
县令苦笑着诶了两声,衣领依旧被司空提着。
他比司空矮上一头,重量还是她的两倍。
衣襟被提了起来,从身后看就像没了脑袋。
拐入书房的廊道中,不少衣角在眼前飘过。
满后院的女眷都回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上,装作无事继续和身旁人闲聊。
根本没人注意到县令这边。
县令是有泪不敢流,只能垂着头低声嘟囔。
“白眼狼,白眼狼!”
他们的家事司空不想多管,她现在只想快点去那暗室之中。
十五年前,司空没了爹爹。
不是死了,是抛妻弃子过上了快活日子。
那时候太小了,很多的记忆都在时间长河中被慢慢遗忘。
要不是前两个月从偷听到她娘说,县令暗室中记录了许多事情。
说不准就有她爹的事迹,司空才不想再见到这肥县令。
她实在好奇。
她那亲爹是有多自信,才放弃了身为庆南西施的她娘。
“到了,到了。”
县令哆哆嗦嗦的从里衣中摸出了钥匙,手滑了几次都没对上锁孔。
司空见不得这么摸索,抢过钥匙自己打开了屋门。
“速速离开。”
“这是我家!”
县令气得满脸通红,深呼了几口气还是出声提醒。
“那里面可是有奇门遁甲的,连我都进不去!”
司空不做理会,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留给了县令一阵热风。
“这臭脾气!”
县令啐了一口,转过身就看见满廊道柱子后花花绿绿的衣角。
县令再一次气红了脸。
大诃一声,藏起来的人才淅淅沥沥的从柱子后面挪了出来。
“老...老爷。”一小娘子柔声喊道。
想起司空进入了暗室恐有危险,小娘子忽的放大声音。
“司...不,那贼人,你可有告诉那贼人里面有危险。”
县令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小娘子,回头望了一眼屋子才道:“说了。”
这屋中暗室颇多,是从前天下还未一统时某位王爷留下的。
听闻那位王爷在里面留下了天材地宝,可抵半个盛朝。
担心被盗,寻遍天下找来了一位说书先生,在其中设下奇门遁甲。
进去了,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里面。
县令光是这样一想就浑身冒汗。
他瘪了瘪嘴揽过小娘子后就换了一张嘴脸。
“别管她,别管她,陪老爷去玩玩。”
县令心中也有分毫侥幸。
要是真被司空找到了那些财宝,那他可就能一夜暴富了。
“哈哈哈哈。”
而司空看着被故意留在桌案上的密室地图,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贪死你。
地图上明晃晃的写清楚了暗室所藏了哪些财宝。
用国库来称估计都轻了。
司空没眼看,紧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怪不得县令不会像从前一般阻止她进来。
要是真被找到了,饶是当今圣上看了都要眼放金光。
暗室设在书房内,县令每晚趴地上找都没找到任何痕迹,地图上也没标明如何进入暗室。
司空敲了敲墙壁,又敲了敲地板。
要是找到准确位置还好说,直接砸了便是。
可没有一处发出空洞的声响。
她只能坐下好好研究手中的地图。
棋盘格子的图上,一共七个大大的黑点,每个黑点间用线条来连接。
旁边空白处标记了每个点的名字。
“北斗七星?”
司空眉头微微蹙起,翻过地图快速打量了纸张的背面一眼。
“为何会是反的?”
地图上的北斗七星,原本应该在斗柄处的破军星,却被标记在了贪狼星的位置。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被标记得明明白白,而七星的斗柄,正好指向南方。
“斗柄指南,天下皆夏。”
这正好是当季的季节,司空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本就不是什么心思单薄的人,一张从前遗留下来的地图,司空第一次来寻找,地图上就正好是夏季。
单单是这样,还不至于让司空提起的谨慎。
还有的是,手中的地图,根本不像从前遗留下来的地图,反而像是重新画的一张。
司空凑近闻了闻,纸张的气味夹带着淡淡的笔墨香气还未曾散去。
心中的疑惑被司空抛之脑后,眼下重要的是先进入传闻中的暗室去。
司空的视线重新聚集到地图上。
图上的字迹倒是还能认出,只不过就是堆在了一起。
可仔细一看简直就是小儿的鬼画符。
书房后方就是女眷们的后院,两边都是院子,暗室只能是在地下。
地图上的七个点也没办法让司空分清,究竟哪个是通往暗室的点。
与其在这里什么都想不出来,司空还是更愿意先动手。
司空抄起书房中用作装饰的剑,站到房中大概是贪狼星的位置。
抬手就砍。
木屑沾满了全身,扎在皮肉上刺痛难耐。
砰!
司空又砍又撬,不知过了多久,地面终于是被砍穿了。
散发潮湿气息的泥土熏臭难闻。
看着眼前没有任何通道,扎扎实实的地面。
司空:......
有一半的泥土,看起来干燥不少。
司空正好挖到了干湿土之间的分界线上。
想来是县令之前也这么干了,甚至这些泥土还被他挖出来过。
司空重新回到房中,心中将留下这幅地图的王爷臭骂了一遍。
只砍穿了一个地方,司空已经耗费了一半的精力了
手中的地图越看越不对劲,就像......
在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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