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司空话语间不再带着抵触的意思，反而笑盈盈的极尽亲切。
都说到这份上了，黑影聚集黑气，重新化出实体，和司空相对而立。
“我就是你......”
司空不打算和他猜哑谜，灵力化作一阵风打了过去。
斗篷被那么一挑，露出下面的人来。
男子一身粗布衣衫也没能遮挡住周身的贵气。
剑眉星目，眼底带着宠溺，可面上神情说不出的鄙夷。
“哥。”
男子补足方才没有说完的话，听得司空一阵迷茫。
“啊？我哥？”
司空支着下巴回想晴娘什么时候背着，给她生了个哥哥。
可左思右想也没想到什么破绽。
装的太好了，还是这个人又在框她？
司空上下打量了一眼男子，眼中的鄙夷不比他少。
“你用什么来证明是我哥？”
男子沉默了一会，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个竹条。
“用行动证明。”
看着男子手中的竹条，司空莫名的心颤了一下，眼珠死死的看着男子，喉头咕咚一声。
“啊啊啊！救命啊！”
司空和男子在同一时间有了动作。
一个追，一个跑，还有根竹条随风乱飞。
下面的秋野自然是听不见上面的动静的，小二那边挖了半天，也只挖穿了塔墙。
“嘿嘿，挖错方向了。”
小二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看着身后几人。
众人都累了，放弃了继续挖掘，去到秋野几人身边。
“你们这边怎么样了？”
小二顺手给裴胜扇了扇风。
好好的一个人，头发混合着汗液贴在脸上，眼睛肿得跟鸡蛋一样。
好不狼狈。
说着说着裴胜又憋不住要哭了。
“呜呜呜啊！臭司空，死司空。”
“娘的，小爷我必须上去，我就是不想活，我要和她拜把子，同年同月死！”
小二一阵无言，讪笑着看向带着一言难尽神情的众人。
手中不停的给裴胜扇风，生怕这位小爷给自己气晕过去。
“行了，秋野，行了！”
何其抓住秋野将人带了回来，灵力也在这时候消散开来。
秋野脸色苍白，唇上布满干裂的痕迹。
何其到不是不想帮，这妖塔一直在吸收他们的灵力，根本没用。
还不如和小二他们去挖两下。
何其道：“司空把我们送下来就是想我们活着，你要是真舍不得她。”
何其转头指了指镜中司空。
“这里也有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出去成个亲将就过就差不多了。”
何其这一番话成功让众人的氛围冷了下来。
小二咽了口口水，看着面色不善的镜中司空，抡了抡手臂试探的问道：“需要我帮你吗？”
至于帮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镜中司空抬起眼帘，捏紧的双手都充血红了，她重重的点了下头。
跟在小二身后来到何其身边。
何其左看看，右看看，神情又带上了慌乱。
他说什么了？不就是实话实说了吗？
小二抱拳行礼：“得罪了。”
下一刻，三人的拳头就落在了何其身上。
打得最凶的就是秋野的，举起的拳头上还包裹着灵力。
不打掉牙是不会算了的。
至于镜中司空为什么把小二叫来。
哈，谁会错过一个壮汉的帮忙。
两个裴胜对视一眼，拉着镜中小二盘坐在地念起了经。
“何其有罪，何其有罪，何其有罪......”
没罪也给他念醉了。
而司空这边，结结实实挨了竹条三五下，男子才总算舒心。
司空瘪着嘴，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凭什么打我！我和你什么关系......”
见到男子压迫的眼神，司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男子哼了一声：“这是我们最后一面，看见你挺......聪明的，我也就放心了。”
那一个“聪明”，男子说得不情不愿，咬牙切齿。
可以说是不掐自己了一下是说不出口的。
“你从小就聪明，就是没用在学业上。”
“从一刻后，我就管不到你了。”
男子转过身直视司空，面色严肃不容置疑。
“司空无期，从前我对你无甚要求。”
“从现在开始，平安，康健，好好活。”
司空呆愣的看着男子面容，不经想到雷劫中那张干瘪的脸。
要是饱满起来，应该就长这样吧。
泪珠无意识滑落，司空的嘴张张合合也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好半晌，她才开口。
“司空裕。”
话一出口，司空才发觉自己的嗓音沙哑难听。
下意识想要重新叫一遍不然定会被眼前这个男子笑话。
“嗯。”
司空重新张开的嘴还没吐出声音，就听见对面男子的回答。
男子淡淡的看着她，这最后一眼将时间拉得漫长。
可漫长的时间长河，他再也不会参与其中了。
司空一时间失去了声音，斟酌怎样的话，才可以出口留下司空裕。
“哥，我想吃红豆酥。”
“我没有。”
“绿豆糕呢。”
“自己去买。”
“我想....你给我做桃木剑。”
“不会。”
“哥。”
“我不是你哥。”
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一般滚落，司空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
她没吃过红豆酥，绿豆糕更别说了。
从小拿在手上的都是砍柴的斧头，要能有一把木剑就是奢侈。
桃木的更是别想。
但是此刻她可以肯定的是，她有哥哥。
一个整天臭脸还是会满足她所想的家人。
“哥...”
“哥。”
“哥！”
“别离开我！”
司空失礼大喊，迈开腿叫要朝司空裕的方向跑。
脑子如一团乱麻，没走两步就被自己绊倒摔在地上。
尽管这样，司空还是没有放弃，爬着到了司空裕脚边。
她用袖口抹了一把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抬头看向司空裕。
原本桀骜的公子，现在只有那张让她崩溃的，干瘪难看的脸留在那里。
司空裕的身体渐渐透明，司空不敢触碰，生怕一个不小心司空裕就这样离开了她。
“哥，你教我课业好不好。”
司空又摇了摇头，抖着手伸在司空裕眼前。
“不，不教，我错了，你打我好不好。”
司空裕还是没有说话，那张干瘪脸上的眼底溢出深深痛意。
“出去后的世界，无处不是我。”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平静到浑身向后飘散而去的样子，就像假的一样。
“不，哥！哥！哥！”
司空跪倒在地上，眼中再也流不出泪来。
她锤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最后头一晕，到在地上浑身抽搐。
在司空闭上眼的前一刻，妖塔九层从上坠下一道淡蓝的灵力，洒在她的身上。
司空裕的声音断断续续在妖塔中回荡。
“哥..哥....不....会....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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