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鲜血吐出,阴影笼罩下,陆子谦却觉得,从未见过如此鲜红的血。
这一刀是林摧残给的,可当年洗髓试炼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他也转回了剑身,林摧残也没有打出两断刀。
他始终坚信林摧残会记得自己,难道真是他错了?
可他眼中明明有过一丝的动容,他是能唤醒林摧残的。
刀刺在最致命的位置,让他几乎支撑不下去,好在真气尚足,不至于立刻丢了性命。
他拄着剑艰难起身,面前的一袭黑袍,神色未有任何的波澜,宛如一具死尸…
可两断刀上留着他的血,那血自刀尖落下,他确实痛,双眼也逼得通红,痛中,他也恨极了。
“当年…就该带走你的!”
“带走他?”
暗中忽响起一道苍老却有力的声线,只是这声音一响起,竟叫陆子谦不寒而栗,心中猛然生起恐惧。
这声线一下唤醒了他幼时的噩梦,无殇冢的画面在脑海中飞快的闪现,他傻傻望着从林摧残身后走来的黑袍人,长袍遮住了他的面,陆子谦却无可控制的将他和一个名字捆在了一起。
宫…凌…悔!
无殇冢那个地方,给他造成的阴影实在太大了,就像梦魇一般,哪怕逃了出去,梦中还是会被惊醒,宫凌悔则是那无法战胜的心魔!
此前已有推断宫凌悔是假死,如今这个人一出现,他便能笃定这是谁。
“怎么,十四年过去,你成了剑仙,就忘了你的家主了?”
声线极是威严,陆子谦握着青衣剑的手都忍不住发着颤,他知道,不是因为心口的伤,而是他害怕!
宫凌悔虽然没有揭开他的面容,却已经承认了他是谁,这天下没有几个人知晓当年截杀秦婧姝的除了无殇冢,还有魔教,那便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切的一切就是无殇冢所为吧。
无殇冢这三个字,可不能被武林遗忘!
这三个字,必须刻在所有人的骨血里,叫人听了就不寒而栗!
陆子谦说不出话,幼时他是如何才能逃出无殇冢,他一点没忘,也忘不了林摧残不在无殇冢的那些日子,他是如何被折磨。
“方才你说后悔没有在十四年前带走他…”宫凌悔顿了顿,黑袍下掩罩不知他神情如何,却也听得出此话略有深意,他恨恨道:“十四年前…被炼做尸魁的,本该是你!”
“你欠他一条命!”
此话也让陆子谦大惊,本就没有做好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破。
十四年前的洗髓试炼,原来他本不该走出去,或者说,他根本走不出去。
输赢根本没有意义,无论是输是赢,他都已经被选中,被列入名册中,等着被炼化,而改变这个结局的,则在林摧残一念之间。
是他放走了自己,用自己补上了这个空缺,一个天生奇骨的人,自然比他更具备被炼化的资本。
哪怕宫凌悔再不愿,再器重林摧残,可说到底,这些人,不过都是他手下的棋子罢了。
他又想起当年他劝林摧残一起走,林摧残却说他走不了,当时不懂,再看,已是物是人非。
他说,这江湖,你替我去闯…
万种悲念交杂下,他再度喷出一口血,通红的眼望向林摧残,他容颜未改,可这个人如今的模样,已无法和记忆中的他重叠。
这江湖的繁华他留给了自己,自己却深陷于黑暗中…
可这劫,本该是他的…
攥紧了剑,咬着牙受着心口的痛,林摧残能做到这个地步,他又为何不敢面对宫凌悔!
“丧尽天良之徒,我杀了你!”
他怒喝一声,悲愤下挥出凛冽的剑气,宫凌悔长袍一甩便化去了他的剑气。
执青衣剑十四载,陆子谦都未曾有过如此强烈且暴戾的杀念,可青衣剑正是杀生之剑,杀念越盛,剑气越强。
剑破虚空,就在此刻,剑仙一剑,可渝千古!
脚下运的是鬼踪步,剑气游走间,气动山河,树林被交杂的真气震的响个不停,这般动静,太大了!
一剑“雁回春雪”,是林摧残曾经的剑招。
宫凌悔怀旧之际,竟也震惊于他的剑势。
可青衣剑若是一直都在林摧残手中,会成为能媲美凤囚凰的存在!
宫凌悔是什么人,面对万把飞来的幻剑,嗜血印结起,便轻松挡下。
林摧残幼时给他使过这一剑,当年这剑招,可没有那么好破。
他一手在刹那间抓出刺来的剑身,手上裹满了浑厚的内力,他的手没有受一点伤!
“这把剑当真属于你么?”
“我告诉你,这是他的剑,你根本配不上!”
强有力的一掌“八荒”生生打在陆子谦已经挨了一刀的胸心口,他被震开老远,如果没有这一刀,今日结果,宫凌悔不会赢得这么简单!
宫凌悔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踏在他心头,那步伐像是在细数他所剩的时间。
他的黑袍无风自舞,居高临下,是那般轻蔑,冷声道:“我无殇冢养的杀手,永远杀不了他的家主!”
陆子谦深吸一口气,他不信!
用最后的力气再挥出一剑,纵灵之术!
宫凌悔毫不所动,他身后寒光乍现,飞来的一把刀只在一瞬便打破了法印,一道残影在一瞬便至跟前,伴随着林摧残来的,还有两断刀!
此时,无极也被阴姬拖着。
秦落衣望着眼前的白虎使,他所说请辞之事,不像是撒谎。
“白虎使,是想做什么交易呢?”秦落衣问,并未完全松懈下来。
“我告诉你一件事,换你一丝朱颜辞镜的内力。”
秦落衣轻笑一声,要朱颜辞镜,还是为了救青龙。
“青龙使与我可是隔着血海深仇,白虎使得要多大一个消息,才能换我救他?”
“你会感兴趣的。”
“这可不一定。”秦落衣眼珠一转,他说,倒不如自己问,“不如你就告诉我,当年截杀我的那个魔教,是谁?”
白虎使摇了摇头。
“那给我下毒的,又是谁?”
白虎使还是摇了摇头。
秦落衣瞬间觉得无语,道:“看来白虎使,很没有诚意啊。”
“我与秦阁主这份交易,是私事,我终究是魔教人,机密的事,秦阁主就别想了。”
秦落衣是又气又好笑,想不到他还是一个挺有原则的叛徒。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就别做这笔交易了。”
“我说过,我带来的消息,秦阁主,一定会感兴趣!”
他说的如此坚定,倒是让秦落衣越发好奇了。
“当日京城的那个太子妃,你不想知道是谁么?”
白虎使以为他这话能让秦落衣十分惊讶,可事实却不是,她轻蔑一笑,幽幽道:“无非,就是琴笛笙磬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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