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九四五年,美丽国过完圣诞节之后,他们的狂欢似乎依然在继续。
与其说是思乡之情在内心摇动,不如说,叶止止内心因为某个人,那种归去的情怀变得愈发强烈,像一颗发了芽的种子,它的枝蔓快要冲破胸腔的阻挠向天空延展而去!
叶止止很清楚,那个人,死于七年前的一场激烈的战役,而她,作为医疗队的成员,也许,是那场战役不多的幸存者吧。
当美丽国举国上下都在迎接一个崭新世界时,叶止止知道,她的新世界不在这里,而在大洋的彼岸。就算那个人不在了,可是,那片受苦受难的热土上,曾有他和她全部的记忆,甜蜜的,悲伤的,在记忆里,都变成内心最温情的慰藉。
只有回到那片土地,她的人生才变得有意义。
随着一架中型客机从自由之岸的飞机跑道上开始滑翔,拉升,然后一个猛然起升,它的身子一步一步逼近云层,尔后,它穿梭进厚厚的云海。
在稀薄的大气层中,飞机受气流干扰,机身明显地颠簸了一下。叶止止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心,已进入一种似真似幼的境界。
飞机在洪港市进行了第二次停留,不仅补充了燃油,也有一批乘客在此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从而下了飞机;当然,也有一批乘客从这里登机,开始他们的新征程。
人生的旅途,大概如此吧?我们遇见一些人,仅仅也只是遇见,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交际,然后,没有告别就又进入不同的岁月轨迹,仿佛不曾遇见一样。
叶止止闭上眼睛,她知道,飞机马上再次起飞,因为,她已明显感觉到飞机开始加速滑行了。
“你好,我叫丽莎。”
直到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一下,叶止止才睁开她那双明媚的眼睛,看了看对方。
“我叫丽莎。”
“你好。”叶止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丽莎,丽莎穿着一件绣花的旗袍,旗袍外又裹着一件长大衣。
“我可以和你换一下座位嘛?”丽莎的声音十分娇软,十个男人,有九个男人都会被那声音软化掉;而那双闪动着妩媚的眼睛,让叶止止也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几眼。
“对不起,我家小姐晕机,她没法和你换座位。”没等叶止止回应,坐在她俩中间的郑佩儿以平静的语调拒绝了那个叫丽莎的女人。
丽莎没再说什么,心里不快地扭过身子,她微微闭上眼睛,这时,飞机已在剧烈地爬升,让人的心脏有一种不适。
郑佩儿的心里不自觉地想到《封神演义》里的妲己。
叶止止又微微闭上眼睛,既然郑佩儿为她拒绝了对方的请求,她也没有必要非要做一个好人。
飞机在云层里穿梭前往目的地江北省州雨市的时候,在州雨市季氏大宅门口,一辆林肯大陆疾驰而来,随着嘎的一声刺破空气的宁静,车头微微向前礼貌性地点了一下,车身便傲慢地横在大门口。
从驾驶室里跳下一个汉子,近一米八,肤色微黑,浑身却是硬实的肌肉。他刚跑到大门口,差点和别人撞在一起,待立定身想骂时,不由得叫道:“季少!”话刚出口,他的屁股就被对方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
“火急火燎地干嘛?难道小鬼子又打来了!”季沫瞟一眼对方,他并没有在意对方额头上跑出的一层薄薄的汗,质问道:“叫你办的事咋样?”
“季少,你交待的事,我绝不会马虎。”仓周乐呵呵地答道,似乎在等待对方言语上的赞赏。
“你确定车行给车真得保养了?”
“季少,你放心吧。我一直盯着呢!”
“走。”季沫看了一眼仓周,便向车子走去,“红玫瑰花束买了没有?”
“我都已经放在车后座了。”
季沫走到车旁,透过车窗玻璃向后座看了一眼,脸上没有表情。
仓周见季沫的表情里没有出现失望,于是,他的心里便得到一些安慰。
“季少,我来开车?”仓周的这个问题里,是想确定两件事,他去不去?如果去,谁开车?
“上车。”说着,季沫已经跳上驾驶座。
随着轰的一声,它便扬长而去,把季氏大宅越甩越远。
林肯大陆的目的地,是州雨市飞机场,它要赶在那架来自自由之岸的飞机落地之时准时出现在那。
飞机缓缓降落在州雨市飞机场。
郑佩儿利落地取了行李。叶止止礼貌性地向丽莎隐隐一笑,便和郑佩儿向舱门走去,而丽莎还在娇羞地伸着手去拉扯自己的行李。
丽莎扭着她的双腿出现在侯机大厅,她时髦性感的装扮,让一片女子又羡慕又恨;而男人们,眼睛表露着一本正经,心里却不由得进入太虚幻境。面对着异性的招摇的美,男人很难保持内心的平静,千万不要被他们的忠厚所迷惑!
丽莎一边扭着她的屁股忽闪忽闪地走着,一边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目标。突然,她停下脚步,仔细对猎物进行了再一次确定,这才带着满脸的不满走上前去。
她走到猎物跟前,娇滴滴地说:“季少,你也不到出口那去接我?”
说完,她不管不顾地走到季沫身边,挽着他胳膊,抱怨道:“你知道吗?我都晕机了。”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带着不屑盯着眼前的人——正是飞机上坐在她旁边的叶止止和郑佩儿。
“季少,她们是你的朋友吗?”她的语气里多多少少带着一点挑衅与轻视,因为看着叶止止与郑佩儿,她就想到她俩拒绝了她的换座要求;而且,她刚才一走进大厅,就见这个叶止止似乎和季沫聊得很投入。站在同一个男人面前的两个女人,都会或多或少地自带醋意。
季沫并没有正面回答丽莎,甚至心里有些遗憾丽莎出现的不是时候,影响了他与叶止止愉快地聊天。——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叫叶止止,因为,当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他便不可遏止地感觉到自己完全塌陷了。他无法用语言来表现这种内心“塌陷”的感觉,就好像,之前几十年白活了,而今后的人生如果不能拥有她,活着又有何意义!
“来了。”季沫很平淡地回应了丽莎一句。
丽莎出现在季沫面前的时候,叶止止白皙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尔后,是一种质疑;接着,是一片淡定。这淡定里,一半浮着的是失望,一半浮着的是淡漠。
“佩儿,我们走。”
叶止止说完,径直转身离去。
郑佩儿也不言语,紧随叶止止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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