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克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念叨着法克油,就朝季沫扑过来。
季沫一个闪身,随即狠狠地甩出一个左摆拳砸在皮克的后背上,在力量的冲击下,皮克又踉跄地向前跨了几步,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季沫快步上前,脚狠狠地跺在皮克的后脑勺,但并没有使全劲。皮克却只感觉到身体酸痛,脑袋嗡嗡作响,仿佛从天堂被人一下子给扔到地狱的乱石堆上。
季沫知道皮克是个美利坚人,这种人吃了亏,总爱仗着自己的身份跑到使馆弄出一个外交事件来,所以,他的心里已起了杀心。
“季沫——”顾四姐叫了一声,“别打打了。”
季沫知道,在顾四姐的临时府邸里弄死皮克是非常不妥的,他便住了手。
顾四姐慢悠悠地走过去,见皮克试图往起立的时候,这才搀了一把皮克。
“顾小姐,我没想到你这太无理了!”皮克把顾四姐的手甩开。
季沫掏出枪,冲上去把枪头直接插在皮克先生的嘴里。
“季沫,别开枪。”顾四姐叫道,可是她的表情却异常冷静。
皮克哇哇乱叫着,嘴里却发不出清晰的单词;他虽然比季沫更壮实,个头也比对方高一个头,可此刻,他的腿软弱无力,瞳孔里止不住地恐惧,生命感到绝望的窒息。
“混蛋,我告诉你,谁胆敢对顾小姐不友好,我的拳脚就对他很友好。”季沫的眼睛直视着皮克,“你虽然是个洋人,一般人惹不起你,可是,我如果想弄死你,是分分钟钟的事。而且——”季沫冷然地一知,“我会让你死得无声无息,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不信,你可以试试。”
皮克的脑袋混乱不堪,他感觉自己的尿意浓重,似乎都快要不受控制。
顾四姐走到季沫身边,把手搭在季沫的右手上,“把枪收起来了吧?”
季沫这才把枪从皮克嘴里取出来收起。
“对不起,皮克。”顾四姐向皮克微微鞠了一躬,“我为我朋友的冒失表示遗憾,我代他向你道个歉,对不起,请你原谅他。”
皮克缓了一阵,他似乎才清醒地发现,自己还活着,抬着软弱的腿走出顾四姐的家。
“芬菲,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想毙了这个死皮克。”季沫一脸的歉意看着顾四姐,“对不起,搅黄了你的合作。”
顾四姐并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我不差这个合作伙伴。我本来是想把他介绍给你,大家一起合作,没想到,这个小洋鬼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上帝,别人得对着他膜拜。”
顾四姐说完,含笑拍了一下季沫,“你杀鬼子的时候都不眨眼,揍了这个洋鬼子反倒有些顾虑了?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我觉得我好像坏了你的好事,是对你的歉意。”
顾四姐哈哈一笑,“不值得一提。咱们喝一口茶,然后你得陪我逛逛街,权当你对我的补偿。”
两个人便有说有笑地来到沙发边坐下,让佣人重新沏了绿茶来,打算饮用完茶水去街上走走,商场逛逛。
皮克懵懂地回到自己的住处,他整个人犹如从死门关里逃回来一般,元气尚未恢复,精气神还处在游离的状态。
他让仆人拿出一瓶烈酒,他打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猛灌了一气,想借着酒精的劲道冲开内心的郁闷,重振他傲慢的雄风。一瓶酒瞬间被他灌进自己的胃,缓缓地流进自己的肚子。他只感觉到内心无比愤懑,那股愤懑渐渐地冲淡之前的恐惧,他把手头的空酒瓶狠狠地砸在地上,碎片立刻迸裂开来,其中一个碎片击中了他的小腿。
皮克的情绪掩盖了他小腿的疼痛,他挥手砸向桌子,再一横扫,桌子咚地一声后,桌面的东西很快飞溅出去。这一刻,他砸的不是东西,而是那个把枪伸进他嘴里的男人,于是,他更激奋了,对着屋子进行着猛烈的情绪疏导。直到他的情绪得到极大泄愤,身体也呈现出疲惫,再加之酒精的作用,他歪扭着走到沙发边就势倒上去就睡。
那个上了年纪的女仆躲在另一间屋子,听到没有声音,这才悄悄地看了一眼,然后又缩回去。
第二天中午,皮克再从沙发上醒来,一想到昨天受到的侮辱,他敏感的内心就愤怒不已。“绝不能就此罢休!”皮克便想着如何回击对方,他甚至想着要如何弄死对方。
这天夜里,皮克便跑到鲍威尔的住处。鲍威尔是美得坚驻江北省办事处的负责人,以前与皮克认识,并且此次两人打算联合起来开发路漫市静坤县矿产资源。而皮克去拜访顾四姐,也是鲍威尔的意思。
“怎么样?与顾小姐聊得愉快吗?”鲍威尔见到皮克,开心地问道。
“别提了。”皮克摆弄着手臂,“糟糕透了!比你可能想象到的糟糕还是坏透了!”
鲍威尔吃了一惊,“什么?”
“我他妈的被人打了,还被人用枪顶进嘴里!”皮克甩甩手,一想到昨天的事件,他的情绪依然怒火中烧,“野蛮人,暴徒,法稀斯!”
鲍威尔接触过顾四姐,交情虽不算深,但也算半个朋友。而且,皮克前去拜访顾四姐,他是打过电话的,怎么会这样?他之前也听说过顾四姐的轶事,蛮横,霸道,可她难道不知道她这样做可能会引发两国的外交风云吗?
“必须去金陵讨个说法?”皮克似乎找到靠山,语言变得嚣张起来,“我不仅要他登报给我道歉,还要让他去牢里享受一下囚禁的美好时光。”
“究竟怎么回事?”如果是一般人,他鲍威尔自然是要讨个说法的,甚至要求对方政府枪毙当事人都没问题,可是涉及到顾四姐,事情就变得有点儿不好处理。
“本来一切都按照计划前往顾小姐家进行拜访。”皮克说道,“可是到了那里,发现多了一个男人,我便告诉顾小姐我改天再去拜访,结果,那个男人上来就对我施暴。我碍于顾小姐的面子没有还手,谁知,那小子还得意地拔出了枪,差点打死我。”
鲍威尔听完,心里像有一块石头落地。这个事如果不是直接涉及到顾四姐,他就觉得处理起来麻烦就少多了。
“那个男人是谁?”鲍威尔问。
“叫——”皮克说,“季——,我一时记不起来,我称呼他为季先生。”
“是干什么的?”鲍威尔希望皮克多提供一点住处,以便于他下一步采取针对性的措施。
“这个好像没说。”皮克正在努力回想。
“你提供的有价值的信息实在太少了。”鲍威尔有些遗憾。
“难道我挨打这个事就这样算了?”皮克十分不满,他可指望着鲍威尔给他出头。
“我正打算去见见省主席伍元庆。”鲍威尔说,“我以美利坚驻江北省办事处的名义,要求这个伍元庆亲自处理这个事,给美利坚合法公民一个说法。”
鲍威尔见皮克的行动并没有达到预期,内心有些失望;可是,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利用好皮克这次事件,却可以很好地给江北省施压,从而使自己的利益达到最大化。他自我感觉,在这里,他们就是半个上帝。
鲍威尔次日一早便直接前往省政府去找伍元庆。鲍威尔做梦也没想到,他到政府大楼碰见的第一个人竟然就是季沫,他还顺嘴问了一句,伍主席在吗?
季沫说,应该在吧。季沫还给对方指了一下伍主席的办公室。
季沫目送着鲍威尔进了伍元庆的办公室,心里说道,这是一个洋鬼子。随后,他离开政府大楼,前往师部。
当鲍威尔出现在伍元庆面前时,伍元庆稍迟疑了一下。别说是他的办公室,就是这栋大楼,一般人想随便进来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有着国民士兵把守着。这栋楼,对一般的中国人而言,是威严的,神秘的,不容易进的,甚至是不敢进的,——你想进,人家还不一定让你进去呢!可是,如果是个洋鬼子,哪怕是个乞丐,只要稍微穿戴整齐点,走在这里,别说没人会拦你,都要给你腆着脸笑一笑,甚至要给你微微鞠一个躬,这大概就是与世界文明接轨,给友邦友人留下美好印象,以显示泱泱文明。
伍元庆瞬间满脸堆笑,站起身走向前伸出手去握,“鲍威尔先生,欢迎欢迎。没能去迎接你,十分抱歉。”
“伍主席,你客气了。”
伍元庆热情地请鲍威尔在一张独立沙发上入座,让人快速冲泡一杯咖啡进来。
“鲍威尔先生,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去拜见拜见你呢?”伍元庆脸上的笑容十分展妥,仿佛也永久镶嵌在那脸骨上不会掉一般。
“伍主席,我此次来拜访,有一公一私之事。”鲍威尔很享受这种上帝的感觉。
“是吗?”伍元庆的语气极少见地温和,“我洗耳恭听,你请说。”
“美利坚的济济会财团一向乐于帮助贫穷地方进行开发,所以,此次他们派来了皮克先生,在我的争取下,皮克先生才同意到江北省考察。”鲍威尔对皮克进行了语言包装。
“是吗?那可太感谢你鲍威尔先生了。”伍元庆表现出喜出望外的样子,“我代表政府,代表我们江北省的广大民众,先向你道声谢。”
“可是,出现了点小麻烦。”
伍元庆一听,脸上立刻露出同情与惊讶的表情,仿佛他的表情要极度配合对方的每一句话。
“在我的推荐下,皮克先生去拜访顾小姐。”鲍威尔说。
“顾小姐?”伍元庆猜到是顾四姐,但他还想从对方的嘴里得到确认。
“就是顾四姐。”鲍威尔说,“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季先生,破坏了这一切。”
“季先生?”伍元庆知道这必然是季沫。
“具体叫什么我们还弄不清。”鲍威尔说,“他竟然想阻止济济会财团对江北省的帮助,莫名其妙地暴打了皮克先生,还掏枪差点射击皮克先生,幸好有顾小姐的阻拦,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竟然有这等事,可恶得很。”伍元庆立刻表现出义愤填膺。
“皮克先生感觉这里的治安很差,便想回国禀报济济会财团这里的实情,让济济会财团放弃对这里的帮助;另外,想回国后通过国内给这边施压,务必要讨一个满意的说法。”鲍威尔不经意地看一眼伍元庆,“可是,于公,我是这办事处的主管,于私,和你也算得上是朋友。所以,我暂时稳住了皮克先生。”
伍元庆抱拳感谢道,“实在太感谢鲍威你先生你了,谢谢!谢谢!”
“不用客气。”鲍威尔说,“所以此次前来,公事呢,我们为了江北省的繁荣,务必得让皮克先生彻底回心转意;私事呢,其实吧,它也算是为了公事,就是能够严惩凶手,给皮克一个交待,促使皮克先生能够留在江北省考察。”
“是是是。”伍元庆连连点头哈腰,“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都是公事。鲍威尔先生你请放心,我们一定秉持公正的原则积极地去处理这件事,坚决打击这种破坏两国友谊的事,严处破坏贵国对我省的投资信心。不过,鲍威尔先生,请问你知道这个季先生具体叫什么吗?”
“目前还不得知。”鲍威尔不喜欢对方把皮球又踢回来。
“没关系,没关系,我会派人去查。”伍元庆说,“只不过,可能稍微费点点时间。不过你放心,一定会得到妥善处理的。”
“有劳伍主席。”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投资的事,鲍威尔觉得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就起身准备告辞。
伍元庆也只是假意地挽留了一下,然后热情而又恭敬地把鲍威尔送到楼梯口才折转身回办公室。
“小洋鬼子,忘八端,无耻。”伍元庆的脸上是怒气满满,“你以为你是谁?这不是美利坚。”
正说着,秘书敲门。
“进来。”伍元庆收敛了一下怒气,当他发现是秘书时,又恢复本色,怒问道:“什么事!敲,敲,敲,天塌下来了!”
秘书也不敢吭声,待伍元庆骂得差不多了,他才拿着文件走上去。
秘书签完字走后,伍元庆不得不面对鲍威尔说得这件事,这真是让他烦透顶了,本来他头顶的头发就不多,这又得掉几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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