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仿佛在与每个人的心跳共鸣。办公室内,三人各怀心事,气氛略显压抑。
我决定打破这份沉寂,深吸一口气后问道:“如果我去直接找焦萍女士了解那个账户的情况,会不会显得过于突兀?”
经理的脸上立刻写满担忧,他掐断了我的想法道,“你打算怎么开口呢?就说有个账户频繁出现大额资金流动?焦萍女士不论是知情还是不知情,这样的问题都可能会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甚至产生误会。”
宋濂也加入了讨论,他的语气中透露出理解和同情,“假设焦萍并不知道这个账户的秘密,你的突然提问只会让她感到不安,怀疑你在策划什么对她或雨晴不利的事情。
而如果她确实对这个账户一直都了如指掌,那么即使面对质询,也不会轻易承认任何事情的。”
他清清嗓子继续道,“我和焦萍离婚的那个 时间段,这个账户还在运作当中,她若连对我都能隐瞒得如此之深,又怎么会轻易向别人透露呢?”
我的心绪犹如波澜起伏,思绪纷乱无章,“可您今天把这个惊人的信息告诉我们,难道只是让我们视若无睹,什么也不做,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宋濂抿了一口茶,他的神情换成一种恳切的样子,“我今天找你们的目的,并不是要让你们袖手旁观。
昨天我在小区碰巧看到小张老师和市网信办梁局的儿子似乎关系匪浅,同时,我也通过私下渠道了解到梁局长可能拥有的另一重隐秘身份。
我推测,无论焦萍是否主观参与,她的账户已经牵涉到了犯罪事实,早晚会被揭露出来。”
宋濂的眼神坚定的继续道,“但焦萍本质上并不坏,她可能是被人利用了。我想帮她减轻罪责,同时也想借此机会挖掘出背后更大的阴谋。”
经理专注地听着,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宋律师,法律方面我们是门外汉,恐怕连法律条文都不甚了解,我们又能如何协助您呢?”
宋濂语气温和却有力,“我知道法律公正无私,但人心却充满情感。尽管我和焦萍经历了分合,但我对她仍有深深的关切,毕竟她是雨晴的母亲。
我只是希望在法律的框架内,尽可能的为她争取从轻处罚的机会。而判定的关键在于梁局的态度,可是我与梁局并无业务交集,平日虽同住一小区,却无深交……”
经理此刻全神贯注,微微挺直腰板,接话道:“我明白了,宋律师是希望借助我们的力量,以合理合法的方式去影响梁局,在判定焦萍罪责时能够充分考虑酌情减刑的因素,而非枉法徇私。”
宋濂动容地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您理解得很准确,我坚决反对违法乱纪,作为从业近二十年的律师,我深知恪守法律的重要性。
我只是期望在最后研判焦萍罪责的时候,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为她找到最公正且更加人性化的解决之道。”
我坐在一旁,注视着这位法律界赫赫有名的宋大律师,此刻为了他的前妻焦萍女士放下尊严、卑躬屈膝的恳求我们出手相助,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
我不禁感慨万千道,“世事若能预知今日,何至于当初啊。如果当年您在国外时没有长时间对焦萍女士的消息置之不理,也许后来的种种变故就可避免了。或许,正是当年离婚的决定,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宋濂听到这里,低头沉默不语,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显得有些颓唐,“人生确实难以预料,原本设想的一切都那么完美,但总有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计划,扰乱人心。
我曾多么渴望完成学业后立刻飞到她们母女身边,然而世事无常,我在国外遭遇了生死危机,只能暂时搁置归期。罢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说罢,宋濂从办公桌后起身,走到我面前,这突然的动作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紧张的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躲到经理身后。
宋濂对着我们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个意外的大礼,令我的心脏骤然紧缩,仿佛要窜出胸膛一样。经理也郑重其事地回以鞠躬,温声回应道:
“宋兄不必如此,您这般大礼,我们受之有愧。我敬佩您重情重义的为人,但对于涉及原则的事情,我们确实没有决定权。不过,我可以尝试找机会与梁局沟通此事,等了解他的态度后再向您反馈,这是我目前能够想到并做到的。”
宋濂感激涕零地回应:“您的帮助对我来说意义重大,真的太感谢了!日后有任何需要在下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优先为您服务。”
对于夫妻情感的复杂性,我一时未能深刻理解,眼前的场景让我感到震惊。在我的认知中,离婚后的夫妇基本从民政局走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大路各走一旁,形同陌路,各自生活。
而如今看到眼前的景象,宋濂即使离婚几年了,仍然愿意为前妻焦萍女士抛开颜面、低声下气的求助于人。我不禁反复思考: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啊?
我鼓起勇气从经理背后走出来,直面宋濂问道:“既然您和焦萍女士都已经离婚了,理论上,您对她并没有义务,为何今天还要如此尽力为了她向我们恳求帮忙?您到底图什么呢?”
宋濂神色黯然,眼神中满是悔恨,“我无所图,只是一直以来对自己狠心与焦萍离婚深感自责,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又一次选择离开。
尽管是为了保护雨晴,但我却说着难听的话,用着虚构的出轨事实伤害了她,让她再度遭受痛苦。我深知自己在面对问题时选择了逃避现实,这是种懦弱的表现,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我想起昨晚焦萍的电话,急切的说道“你知道吗,昨晚在我回家的路上,焦萍女士曾打电话给我,她知道我去您家辅导雨晴功课。
除了常规的寒暄,她唯一关心的问题就是‘宋濂过得还好吗’。当时我还感到纳闷,但现在似乎明白了,或许焦萍女士始终未曾真正放下您。”
宋濂走回办公桌边,拿起桌上的一帧相框,那是雨晴还在小学时期拍的一家三口的合影,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的画面。
我看向经理,发现他正同情而感动地凝视着宋濂。他温和地说:“宋律,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约梁局见面,并设法探听他对这个案子的态度,之后我们再共同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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