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演双手将宗广扶起,眼睛却是不住打量马上之人。
这时随宗广而来的三人也都翻身下马。为首大汉四十上下年纪,身材壮硕,双目时有精光显露。脸上络腮胡子如杂草肆意,皮肤黝黑,透出了粗犷之意。
待三人走到近前,宗广不敢怠慢,拉住为首大汉介绍道:“小人族兄,宗佻,表字毅成。”随后说道:“此位便是弟之恩主,刘演,刘伯升。往日小弟浪迹天涯,蹉跎无归时,蒙恩主不弃收留,才得了容身之所。”
言罢,又通了另外二人姓名,都是宗佻心腹家仆。
之后宗广引荐完刘嘉,几人相互见过礼,宗佻当先开口道:“往日闻听伯升大名,以为是义方夸口,今日得见当面,果然气度非俗,不愧帝室之后也。”
这宗佻到底是走南闯北的人物,一番恭维之词让刘演喜笑颜开,拉着宗佻的手道:“惭愧,惭愧。毅成仪表不凡,我与阁下一见如旧相识。此处不是说话的所在,贤昆仲一路奔波,为在下些许家事不辞颠簸劳苦,且随我回了寒舍,给几位接风洗尘。”
刘嘉上前牵了马匹,刘演和宗佻二人说着客套话,缓步来到自家宅院。
小刘稷少年人精力旺盛,听到院内说话声,也不睡觉,出来瞧热闹。
刘演怕这小子胡闹,开口道:“刘稷,去把马还了,替我与巨伯道一声谢。”
刘稷看着几匹高头大马眼放精光,上前挨个摸了摸,开口道:“往日里借马,刘巨伯百般推脱,小家罕气不借与我。今日且先寄存几日,等我骑够了再还他。”
刘演做势瞪了一眼,开口道:“贵客当前,休得胡闹,快去还马来!”
刘稷嘿嘿一笑,牵马正要出去,却听宗佻笑着道:“令公子既然喜欢,这匹马便送与公子骑用,做个见面礼。”
刘稷闻言登时喜的手舞足蹈,开口想问个当真如此,但目光在刘演和刘嘉身上瞟过几圈,只得将话憋了回去。
他虽然年少却不憨批,知晓马不是寻常之物,等闲也要值数万钱。此等重礼,刘稷心中虽是喜欢,这轻重倒也拎的清楚。
而刘演如今二十七八年纪,儿子刘章才六岁,哪里冒出这么个半大小子做儿子,便笑骂道:“竖子顽愚,乃我族中后生,哪里称得公子。”接着又对宗佻道:“毅成休要客气,如此重礼如何当得。”
只见宗佻向一位家仆挥了挥手,哈哈笑道:“我在河北走动时,也曾做过几日马贩,如今虽将买卖歇了,家中也有几匹马好马。我看这位小郎甚是喜爱,一匹马值什么,且拿了去。”
说罢,家仆已将马上包裹卸下,把缰绳塞进刘稷手中。
刘稷把头低了,心里也不知做着什么天人交战,最后把缰绳递回去,一跺脚,牵上马,头也不回的走出院门。
众人见状皆是放声大笑。
“毅成莫要见怪,小儿辈不知进退,不必理他。里面请!”刘演笑着说道。
众人收了笑容,跟着向内里走去。有两个家仆迎上来把马牵去吃草料,刘演吩咐庖人整治酒馔,便在正堂摆起筵席。
这一餐饭只为接风洗尘,一众人觥筹交错,说的是走南闯北的见闻。刘演生性豪阔,宗佻见闻广博。席间杯来酒往,只到日落西山还不罢休,待酒酣兴止已是亥时。
刘嘉给宗佻几人安排了房舍,各自睡去。一夜无话。
第二日,刘演起的甚早。宗佻作为客人自然睡不得懒觉,也早早的起来。
等洗漱过后,刘演、刘嘉、宗佻、宗广四人围坐在院内石桌上,用了早饭。
饭毕,刘演揭开话头道:“此次族兄刘圣公遭逢大难,族叔见今困顿县府大狱,想必毅成都已知晓。嫂夫人张氏欲卖田救父,将地契托付于我寻找买主。幸得义方引荐得识足下,若能救一时之急,在下感激不尽。”
说着,将几卷地契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宗佻开口道:“你我一见如故,况自我歇了买卖后早有购田置业之心,此乃两全之事,伯升说话如此客气以后怎做得邻里,哈哈。”
几人闻言,皆是跟着哈哈大笑。
刘演将几卷地契递给宗广让其过目,开口道:“地契所载田亩总计三顷,善田、恶田各有多少,须得问过才知。毅成且先过目。”说着又对刘嘉道:“孝孙,你去子张叔父家告知张氏已寻到买主,叫她派人来此,少时一同前往查实田亩。”
刘嘉点了点头,起身告辞而去。剩下三人也不言语,只有宗佻仔细观看田契。
不多时,刘嘉带着两人走入院中。两人都是刘玄家中打理田业的心腹家人,得了张氏吩咐前来带领众人核查田亩。
舂陵国封地最早在零陵郡泠道县。
当年汉武帝实行推恩令,将长沙定王刘发的儿子刘买打发到泠道县舂陵乡做了个舂陵侯。
这泠道县再往南走个百里就到如今的广西地界了,在西汉时期实属穷山恶水。第三代舂陵侯刘仁嫌南方地势下湿,山林毒气,上书汉元帝请求削邑内迁。
西汉元帝看了奏疏心生恻隐,这哪里是分封,简直就是流放,于是将这门穷亲戚袭封到蔡阳白水乡。
白水乡依白水而成,向北又有支流浕水,尽得了水利之便,实为膏腴之地。
舂陵侯刘任带着一众宗族兄弟来到白水乡享福,留下次子看守故地。
如今舂陵族人在白水乡已经生息五十多年。而刘玄家人带着众人看查田亩,只喜的宗佻眉开眼笑。他是识货的,此等上田若不是机缘所至,怎能买得到手。
此刻一行五人各各勒住马,刘嘉骑着那匹劣马只做了陪客,两位刘玄家人也不多话,刘演开口道:“圣公家中田地皆是良田,乃祖上所遗,毅成以为如何?”
宗佻开口道:“果然是上等良田,不知亩价所值多少?”
闻言,刘演看了看刘玄家仆,其中一人开口道:“少君已做了吩咐,全凭伯升做主。”
此话一出,马上之人皆是无言。刘演不是鲁莽之人,此等大事他一个牵桥搭线的怎好议定,低头想了片刻,道:“田地既已查验,不如回了家中,再做商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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