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阳也有一颗八卦之心,想听些宫闱风月,朝堂倾轧,杀人不沾血的秘事。
奈何来翕和隗嚣两个老正经只在军国大事上打转。
隗嚣说道:“几日前陛下拜郭钦为填外将军,劋胡子。你可知为何?”
罗阳听到‘劋胡子’三字登时一愣,理不清是个什么意思。
接着隗嚣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那五威佐帅何封,拜集胡男。”
再听了‘集胡男’三字,罗阳心中恍然,原来‘劋胡子’是五等爵位里的子爵。他作为一个现代灵魂,乍听之下脑袋转不过圈,还以为是个什么大胡子。
“哦?”端坐主位的来翕不知道其中故事,开口道:“可是戊己校尉郭钦?”
隗嚣捋了捋胡须道:“正是此人。”
“数年前陈良、任商等作乱,戕杀前戊己校尉刀护,亡入匈奴。后被乌累单于遣送长安,皇帝将陈良等众二十七人烧杀于朔都门外,以儆效尤。”
来翕知道郭钦来历,接着说道:“后来焉耆国叛附匈奴,击杀西域都护但钦,都护之位便就空悬。皇帝命郭钦为戊己校尉镇守车师,如今封爵拜将,莫不是他在西域做出了功绩?”
来翕谈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数月前陛下拜李崇为西域都护,随五威将王骏带领戊己校尉西出,以威西域。”
“西域诸国望风而靡,送兵谷钱粮,迎劳王师。焉耆国亦遣使者称降。王骏分遣各部,与都护李崇率领莎车、龟兹国七千兵士入焉耆受降。”
“不想焉耆暗中设伏兵截杀,尉犁、姑墨、危须国亦发兵袭击,王骏身死于乱兵之中,李崇不知去向。”
“唯有郭钦与何封所带部众在后,闻听主将身死,肝胆俱裂。索性带领众士卒星夜兼程,赶奔焉耆国都,趁其大军未返,屠灭满城老幼。而后引兵从车师返回长安,将王骏身死,西域之变奏报陛下。”
“然王骏、李崇无谋,郭钦、何封却忠勇可表,今上降恩封二人子、男之爵。此一战虽有屠城之功,但主帅阵亡,可谓惨败,是以郭、何二人封爵之事并未大肆宣讲。西域诸国反复无常,匈奴环伺在侧,如今隆冬将至,西域气候绝寒,陛下虽然恨恼,也只能徐徐图之了。”
罗阳坐在一旁,喝着几案上放置的甜饮,酸酸甜甜带着大米的香味,十分好喝。
他津津有味的听着隗嚣讲述西域之事,暗想王莽这老毕登,才坐稳天下几年,咋南边打仗,西边也打仗。
他还听候昌喜滋滋的说过,大司马严尤当年任讨秽将军,西出渔阳讨伐匈奴。因为高句骊不听调遣,骚扰边境,被严尤斩了首领。王莽还下旨将高句丽贬为下句丽。
罗阳觉得王莽对边夷外族的态度是三分的鄙视,和七分的强硬,总想着怎么弄死对方,但又没有十分拿得出手的成绩。
前世网络上传闻这老货是穿越者,假与真不好说,因为自己不就是个穿越客吗!
“原来如此!”来歙听完隗嚣所述,感叹道:“这郭钦、何封二人敢兵行险地,倒不失勇悍。都护李崇可有消息?”
“郭、何二人屠城后勒马而回,不敢恋战。李崇去向暂未可知,假以时日或可分晓。”隗嚣摇头说道。
“撮尔小国,竟敢如此猖獗。若为大将军,必效卫、霍、陈汤故事,讨伐逆贼,诛灭不臣。”此时,来歙突然一拍几案,大喝着说道。
正美滋滋喝着甜饮的罗阳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杯子差点掉在地上。
“哎!”随即又听来歙长叹一声,垂头丧气的不再言语。
端坐的隗嚣努努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他知道其中缘故。来君叔出身望族,父亲曾为成帝时谏大夫,奈何母亲却是刘氏一族。身为刘氏姻亲,受到新朝打压排挤,连一个守城门的小吏都难以奢望,更何谈大将军。
气氛随即陷入沉默。
罗阳瞪着眼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不住感叹,汉时的有志男儿果然都有一颗封侯拜将的野心。
片刻后,来歙开口道:“季孟,国师公近日如何了?”
“君侯不闻朝事,醉心于群书,每日只往返于石渠、天禄两阁,带领诸生弟子埋头校理典籍。”隗嚣答道。
来歙点点头不再多问。
罗阳见说起国师公,便打起精神,想了解一下这位同名同姓的刘氏宗人。
他十分好奇,作为楚元王刘交的后人,为什么要帮着王莽夺取刘家天下。这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难倒是激情无限!
谁知来歙只是问了一句便没了下文,让罗阳多少有点失望。
这时来歙将守在门外的来福唤进大堂,叫其准备午宴。
罗阳见此心中十分高兴,想起上次来时,叔父大人安排的酒宴。真钟鸣鼎食之家也!
上次因为头一回见识大场面,也没有好好吃,也没认真看,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土鳖感。
今天恰逢其时,必须把握机会,沉下心仔细体会一下贵族气派!
谁知隗嚣却摆手道:“君叔,不必了。晚些时我须得前往天禄阁奉侯国师,酒宴且免了。若得闲暇,我备好筵席,再邀君叔一醉方休!”
说罢便要起身告辞。
来歙苦留不住,便起身将其送至门首,施礼作别。
罗阳作为小辈,自然也跟在后面相送,心里多少有点失落,这歌舞宴怕是泡汤了!
送走隗嚣,来歙开口道:“文叔,已至午时,且去用些餐饭。”
午饭很简单,酱肉咸鱼萝卜条,和上回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叔侄二人说着闲话,来歙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往年入冬前,季卿总要派人送些货物来长安。算着时日也快了!文叔,你可写封家书,等来人回转新野,让季卿转送舂陵。”
罗阳闻言,快速思索一遍,这才把季卿对上号。
原来来歙口中的季卿是他的胞弟来由,现居新野打理家中产业。
刘秀的记忆中有这一号人物,但印象不太深刻。至于家书,罗阳前世哪里写过,想谁了都是电话短信。
不过既然来歙开口了,也不好回绝,毕竟在刘秀的记忆中还有一个久病的母亲。
罗阳点点头道:“那便多谢叔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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