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翟郡守府。
王吴和严尤等人正在商议对策。
“严公,贼兵猖獗,竟已肆虐至颍阳一地。颍阳县宰派人传信,附近多处乡聚受其袭扰,粮食牲畜多被掳去。如今已是四月天气,再有数十日便到麦收时节。若教贼兵如此胡闹下去,百姓忧惧惶恐,田中麦禾却怎生是好?”
王吴作为一郡主官,担心治下谷麦收成,想让严尤带兵剿灭叛军,还颍川一地太平。
“叛军兵入左队肆虐汝河一带,如今却敢来颍水作祟,不知是哪位贼帅竟如此张狂大胆。”
严尤没有正面回答王吴,而是问起了叛军渠帅的来头。
“大人,据闻带兵贼帅乃新野邓晨与舂陵刘秀。邓晨乃舂陵外戚,而刘秀正乃刘演之弟也!”
左队副二开口答道。
如今罗阳带着人马在颍阳附近已经徘徊了十来天,有大胆乡民不甘寂寞主动投军,想要混个前程。
这关系说起来就有些复杂,那隔壁李寡妇娘家四叔的三小子的二舅哥投了汉军,前日偷偷回到家中,留下了钱财,言说汉军将帅爱兵如子,一日三餐吃喝管够,还有粮饷发送。
这天下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于是刘秀大名便在颍阳一带传开。
左队副二自然也听到了风声,便将得来的消息传闻说给严尤。
严尤听后一愣,这不是国师公的名号嘛!
随后又觉得舂陵刘秀似乎在哪里见过。
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呀!
数年前严尤被王莽撤去大司马,贬为纳言,曾署理许多亩税纠纷。
其中就有刘秀带着族兄刘祉,替前舂陵侯诉讼所欠租税。
因为刘秀与国师公同名,且又长得剑眉星目,一表人才,所以数年过去却还记在心里。
“哈哈,是美须眉者也?”严尤笑着说道。
“哦?”
王吴见说,开口问道:“严公认得此贼?”
“数年前曾有一面之缘,那时此子正于太学攻读,不想竟是贼首之弟。如今率领兵卒蛊惑民心,其谋非小也!”
严尤虽有育阳之败,但谈笑间仍有宿将风度,并未把刘秀放在眼中。
“既然如此,不如出兵将其剿灭,以绝后患。”
王吴话里话外都是出兵的意思。
严尤则摇摇头道:“贼兵狡猾,见我大军则望风而逃。城中虽有数万人马,倾巢而出阳翟不能守也;分兵而动,又不能一举而降,反受贼兵袭扰。叛军此来左队,目的所在便是钳制我等。”
“哎!”说着严尤叹了口气,接着道:“听闻叛军主帅乃下江王常,往时未曾将此獠诛灭,却叫小人猖狂。”
“孙叔,且忍耐些时日。陛下已选练武卫,招募猛士,遣大司空驰至洛阳,诏令各州牧守各带兵勇,定期而会,届时大军到来必能雷霆扫灭叛贼。”
王吴见说,将心放到了肚子里,点点头又和严尤、陈茂商量些琐事,自去忙碌公务去了。
而罗阳带着部众在颍阳一带打家劫舍,掳获许多粮草,也没遇到郡兵来剿,小日子过得十分舒服。
同时还有破家亡命的乡民主动投军,队伍从两千人扩充到了三千。
便拨了五百人交给傅俊带领,也不枉了这校尉之职。
“将军,营外有数十乡民来投,为首者自言颍阳王霸,欲要拜谒将军。”
罗阳和邓晨、傅俊正在营帐中商议军情,一位士卒匆匆来报。
“王霸?”
罗阳未曾听过此人名号,不过敢直言拜谒,恐怕也是个人物。
正在思索着该不该礼贤下士,出去迎接时,一旁的傅俊却是开口询问兵卒:“此人自称颍阳王霸?”
“正是。”小卒开口回道。
傅俊闻言,对罗阳说道:“将军,此人在颍阳一带名头甚响,属下亦多有听闻。”
“哦!子卫识得王霸?”
“哈哈,属下也只闻其名,不曾见得其人也。”
傅俊笑了笑,继续说道:“王霸之父曾为郡中决曹掾,受父蒙荫做了县中狱吏,却因不好吏职,整日与乡人食客戏乐,被老父送去长安太学游学,希求上进。归来后其父为他谋得诏狱丞之位,又被回绝,只愿在家慷慨结交宾客,一时被乡里传为奇谈。”
罗阳见说,暗道一声:“这货原来是个官二代啊!”
随即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太学朋友,说不得还有同门之谊,姊夫、子卫且随我一同出迎可好!”
说罢,三人一起向外走去。
他们今日扎营在一处村聚之中,聚中长者是个灵光之人,瞧见大军到来,并没有负隅顽抗,而是带了乡民,携了牛酒主动开门迎接。
罗阳见状约束兵卒,不教骚扰民众,在聚中寻了空地安营。
那些乡民各家出了些粮食送到营地,两者倒也相安无事。
此刻天已黄昏,三人来到聚外,瞧见五十来号人正立在道旁等候。
还未走到近前,为首之人迎上几步,下拜道:“在下王霸,闻将军兴义兵至此,不自量力贪慕威德,情愿充任行伍,为汉军效死命也!”
王霸倒是个实在人,连个寒暄都没有,开门见山直接表明来意。
罗阳仔细打量王霸,只见此人三十来岁模样,头大脸长,与常见的古人不同,说话时露出一口白牙,也没有想象中的纨绔官二代气息,倒给人一种和煦之感。
“哈哈,夙夜梦想贤士,得遇足下功业可成也!”罗阳将王霸扶起,接着说道:“敢问足下表字?”
王霸闻言一愣,才觉得有些着急,忘了报自家字号,便赧颜一笑道:“劳将军动问,在下表字元伯。”
“哈哈,元伯。来,我为你引荐。”
罗阳拉着王霸,介绍身后的邓、傅二人。
“这位是襄城傅俊,傅子卫。”
“这位是新野邓晨,邓伟卿。”
说罢,三人互相见礼。
“原本是傅子卫,在下也曾听闻兄长大名。可恨那襄城县长不识时务,杀害兄长族小,来日打破襄城,必为兄长报仇雪恨。”
颍阳离襄城不远,襄城县长诛杀傅氏一族数十口于闹市,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只可惜傅俊随军作战,还未知晓。
如今听了王霸之言,心中一沉,随即问道:“元伯,我傅氏一族果真被老贼害了?”
“啊!”王霸一愣。
“兄长难道不知?”
傅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谁想襄城县长真就如此不留余地。
随即咬牙切齿道:“老贼安敢坏我族类,若有来时,某必削其肉锉其骨,以报母弟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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