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序语气迫切,也顾不得追究两人在他背后讨论自己的家事,黎晚音和岑雨的表情却是尴尬至极。
尤其是黎晚音。
她方才那句话脱口而出后才紧接着想到,肺结核在现代虽说不上什么大病,但在这个医术并不发达的古代,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不治之症。
正当她苦想说辞之际,门口又徐徐走进一身着靛青色粗布衫的老道。
老道面色铁青,似是对她关于痨病的发言十分不满。
“这位夫人,话可不能乱说,”他冷哼一声,“世人皆知这痨病无药可医,就算是本道长想要治愈,也是要耗费大半法力的。”
黎晚音皱起眉,连忙又打开了方才被她关上的读心技能。
纷乱的心音顷刻间便涌入她的大脑。
【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小话,这才刚说完就被本人当场抓包了!】
岑雨看起来像是并未将她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黎晚音是黎少师之女,理应未曾修习过医术,但黎少师博览群书,兴许他曾与黎晚音说过。】
方景序仍不愿意放弃半分希望。
【临行前二皇子吩咐我此行务必成功,我又岂能让一个妇人坏了我的好事。】
黎晚音眼神倏地变得凌厉。
她福至心灵般想到了关于这段的剧情。
原书中的四皇子光风霁月,胸怀坦荡,与祝时桉私交甚笃,又不轻易参与朝堂之争,这样看似应该享尽荣华一生的人,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他的母妃患有不治之症,在他遍寻良医无果之后,有方士上门说有一偏方可以根治琼妃的病症,但需要取半升龙血。
这个时代本就多信鬼神之说,方景序本还嗤之以鼻,但他访遍了名医也未能找到根治的法子,他便也只能寄希望于此道了。
他信了。
方景序深夜潜入宫中,用迷药将所有人都迷晕之后想要趁机取血,却被早就准备好的二皇子当场抓获。
他当即便被判处弑君之罪,二皇子却因此更得承泽帝宠信。
初看时,她觉皇子夺权,手段阴险一些也无可厚非,入局后,她才切身感觉到了二皇子的阴险狡诈。
而这方士,也与二皇子同样可恨。
“祝夫人?”见黎晚音半晌都未有回音,方景序又焦急地问道。
张正清冷哼一声:“怕是她心虚不敢回应了罢,这痨病自古以来就是不治之症,贫道也是侥幸得以窥见天机才敢说可以治愈此症的,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就可以随口妄言的?”
黎晚音被这两句话拉回了思绪。
她抬起头直视老道的双眼,忽而露出一个明艳的笑来。
“晚音一介妇道人家,确实有些孤陋寡闻,”黎晚音向老道问道,“敢问道长,是以何种方式治愈旁人的疾病的?”
张正清见黎晚音态度谦卑,便也放松了警惕。
他将手中的拂尘在空中甩了半圈后置于左臂的臂弯之中,随后才故作高深道:“自然是焚香沐浴,开坛做法。”
黎晚音双眼亮晶晶的:“道长法力高深,解决这种沉疴宿疾都能手到擒来,想必那些细小的病症定当不费吹灰之力了!”
“那是自然。”张正清颔首道。
“那......”黎晚音将手腕处的衣袖掀起,露出她昨夜被山上的藤蔓刮出的数道细小伤痕,“可否请道长施法,让我身上的这些伤痕立刻痊愈?”
张正清:“......”
【好一张伶牙利嘴。】
他从鼻腔内挤出一声轻哼:“贫道修习数十年才有如今的法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让贫道出手相救的。”
张正清这话说得蛮横,黎晚音也并未动气。
她从床上起身走到了屋子正中的圆桌旁坐下,状似不经意般问道:“我听闻,法力高深的道长都是能掐会算的。”
经过方才这一段简单的对话,张正清已经确定了此人来者不善,故而对于她接下来的问话,他便也多了些防备。
张正清保守回道:“自然可以,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贫道耗费法力去掐算的。”
【二皇子已将四皇子的所有信息都告知与我了,她若是问及与四皇子相关的事,我自然可以对答如流,若是旁人的事,我可也已将丑话说到前头了。】
张正清洋洋自得。
此时方景序的心音里已经充满了犹疑,黎晚音自知此次的目的已成功了大半。
心情轻快之下,她又是展颜一笑:“那就请道长算下我的夫君姓甚名谁吧。”
张正清略感得意地一挑眉尾:“贫道方才已经说过......”
“我的夫君可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黎晚音打断道,“若你猜得不对,我定叫他治你的罪。”
张正清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
他这才开始细细回想这一路上的异常之处。
方景序贵为大渊四皇子,却并未计较她对他的忽视。
在这女子身边服侍的丫鬟,他也曾在四皇子的身边见过,想来是四皇子亲自派去照顾于她的。
且方才四皇子称呼她为祝夫人。
张正清蓦地睁大双眼。
京城里姓祝的高官只有一个,便是刚班师回朝的骠骑大将军祝时桉!
“看样子道长是已经猜到了。”
她再次将露出数道伤痕的手臂向对方伸出:“那就麻烦道长了。”
张正清的额头上浮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虽说他此次的行动是得到了二皇子的授意,但他心里也十分清楚,若是此番行动出了岔子,二皇子也定然不会出手保全自己。
祝时桉他确实得罪不起。
四皇子的眼神也已经开始变得危险,他必须尽快找出破局的方法。
众目睽睽之下,他从怀中掏出了一盒软膏,硬着头皮道:“这、这点小伤还用不着本道施法相救,这药膏是我亲自调制......”
张正清的这段话还没能说完,就在黎晚音嫌弃的目光中偃旗息鼓。
方景序听到这里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竟有人行骗到自己身上来了。
方景序气急之下却并未当即发作,他缓步也走到了圆桌边,拎起茶壶斟了一盏热茶。
“张道长,我命你立即为祝夫人施法诊治。”方景序语气微沉。
张正清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他哪里会什么开坛做法。
不过都是针对四皇子设定的阴谋。
这个计策据说是二皇子身边最受宠信的谋士所拟,他们也在这座寺庙里安插了配合他表演的奸细,此事本应万无一失,却不成想他刚上山就遇上了这么个不信鬼神的。
自知此行已彻底暴露,张正清毫不迟疑地拔腿就跑。
只要能趁人不备逃出这个寺庙,外面丛林深邃,他定当可以逃出生天!
黎晚音从容放下举了半晌的手臂。
她早就自对方的心音之中知道了对方想要逃跑的想法,以至她在张正清拔腿的瞬间就立即开了口:“岑雨——”
受四皇子照顾许久,她也应出些力的。
岑雨在黎晚音开口的瞬间就冲了出去。
只是他先前毕竟已跪了近四个时辰,又岂是这一顿饭的工夫就能恢复如初的。
全场瞩目之中,岑雨仿若患上了罗圈腿一般,歪歪扭扭地跑出了个九曲十八弯的蛇形轨迹。
黎晚音:“......”
方景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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