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宵并指朝前一划,铜印如飞梭一般将诸多围观暴行的兵卒全都给砸飞出去。
笨重的甲胄包裹着兵卒们瘫软的肉体,撞倒了帐篷不说,还搅合了许多禽兽的兴致。
霎时,倒塌的帐篷里钻出二十多个不穿衣服的军汉,他们提着裤子,将傅长宵围住,有些人手上还抓着兵刃,闪着寒光。
“他娘的,你是哪来的王八羔子,竟敢坏你李爷的好事!”
一个肾虚样的黄脸军官怒骂着,挤到人群前面。
听到这句经典的反派台词,傅长宵脸上的寒霜更甚,但他此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所有兵卒围过来。
“你以为不说话就行了吗?惹到我夺龙殿头上,你有几个脑袋跟我们斗!”
看见傅长宵沉默不语,黄脸军官的气焰更加嚣张,他围着傅长宵转了两圈,发黑的嘴唇歪斜着,显得有些滑稽,也有些狰狞。
他从围上来的小兵手里夺过一把钢刀,掂在手中,在傅长宵面前快速挥舞了两下。
“你方才不是还挺横,怎么你爷爷们一过来,就装起了孙子?”
唾沫飞溅的黄脸军官话音刚落,傅长宵的手已经捏住他的手腕,将刀锋一转,对准他的脖子就割了过去!
“嗤。”
刀锋割过气管的声音让黄脸军官瞬间崩溃。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死命地捂住脖子上的刀口,双眼圆突,一股温热的血液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你,你,你不讲,呃……”
那把钢刀擦过他的脖颈,从另一个兵卒的肚子里穿出,森森的寒意激得众人往后退了一步。
“别后退啊,咱们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不好吗?”
傅长宵居高临下的扫了一圈众兵卒,脸上无波无澜。
“大家一起砍死他!”
这帮人里冲出一个手持长矛的壮汉,歇斯底里地怒吼出声。
傅长宵脸上有凶狠一闪而过,抬起手抓住捅过来的长矛用力一掰,枪头“嗖”的一下顺着长矛杆飞射回去,狠狠扎进壮汉的心窝里。
这壮汉两手抓住矛头刚想拔出,傅长宵已经抓着铜印拍在了他的手背上,只听“噗呲”一声闷响,矛头入体,瞬间血染胸膛。
眼见身材如此壮实的兵卒仅一个照面,就被这小道士给宰了。
兵卒中有个麻子脸大吼一声:
“都散开,用箭……”
话到半截便换作一声“唉哟,妈哟。”,原是那道士杀人后,连口气都不喘,急匆匆冲进人群,目标直指这麻子脸。
“你他妈的以为老子好欺负是吧!”
眼看对方速度极快,自己躲不开,麻子脸当即舞起大刀,对着来人当头劈去。
他其实也不傻,知道自己没本事跟人斗,但他却也知道,自己只需要缠住这道士几个呼吸,等同袍们把弓箭射出,任这道士有天大的能耐,也得变成筛子!
偏偏道士没给他几个呼吸,他的身影快得像一阵烟,五指抓着他的胳膊一提一拉,麻子脸整条胳膊就被卸了下来,他嘴里的那声惨呼还没来得及蹦出,道士的铜印就拍在了他的额头上,顿时一阵天旋地转,没了呼吸。
而后,傅长宵一脚踩在他的胸口用力往前一蹬,尸体就好像飙飞出去的横木,把七八个架设弓箭的兵卒撞倒。
剩下的官兵一惊,也不管手底下的弓箭射得准不准,立马松弦射出。
“砰!”
十几张弓震响一片。
箭矢飞出,离傅长宵也不过十几尺的距离。
电光石火之间。
傅长宵不慌不忙将倒地不起的几个兵卒一一开了瓢,这才轻吐一声:“返木宝印。”
一声咒起,木灵之力席卷而来。
经过多日的修炼,外加此方世界充裕的灵气补给,“返木宝印”虽还不能实现他的飞行美梦,但像这样用来限制人或物的行动,早已不成问题。
区区几支箭矢,转眼就被木灵之力控制住,停止在了道士身前。
傅长宵随手抓起几支并作一团,从容捅进脚下最后一个兵卒的胸膛里。
这兵卒捂着胸口,睁着一双惊惧的眼睛倒在血泊之中。
“妖,妖法,这家伙不是人!”
其他兵卒被吓得四散逃窜,其中有个嗓门清亮的,还尖叫出这么一声骂人的话。
傅长宵听得面如锅底。
我不是人?你们烧杀抢掠,残害百姓才真真切切的不是人!
“上,上仙,求求你放过我!”
几个兵卒一边求饶,一边在仓皇中向追过来的傅长宵射箭。
然而惊恐之下,本就没多少箭艺的兵卒又如何能伤人,歪歪扭扭的箭矢射出,都不需要道士施展“返木宝印”,就全都软绵绵的掉落下来。
眼见这一幕,他们也只能丢了武器,专注于逃跑。
可没跑几步,便被几个衣衫凌乱的妇人扑倒,拳脚相加都挣不脱妇人们的撕咬攀扯,很快,更多的流民拖着残躯赶了过来。
豺狼一旦失去爪牙,就连羔羊的犄角也抵抗不住。
一开始兵卒还能怒吼,转眼就只剩哀求,接下来就只有惨嚎痛呼。
傅长宵没有阻止。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天理之道也。
他扫了眼满地狼藉的尸体。
老幼同悲,男女同伍,这乱世,人命当真比草芥还要轻贱。
这也是傅长宵不喜欢这方世界的主要原因,实在是见得多了,容易抑郁。
他冷眼看着兵卒们的挣扎渐渐平息。
片刻后,流民散开,纷纷寻来亲人的尸体号啕大哭。
就在他撇开视线,不忍看的时候,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拖着一条残腿跪倒在傅长宵面前。
“恩公在上,请受老身一拜。”
“别,别,别,快起来。”
傅长宵赶紧蹲下身,把老人家搀扶到一边,找了块干净地儿,让她坐下。
只是一转眼,却发现幸存的百姓齐刷刷全跪在了他的身后。
“诸位不必如此,快起来,快起来。”
傅长宵又转身将他们一一扶起,温声劝慰几句,又帮着他们收拢亲人的尸体,再念了一场往生咒,就地掩埋。
老妇人告诉傅长宵,他们原本是左近的村民,因听说这里快要打仗了,便全都拖家带口准备逃去外乡避难。
怎料还没走出清波县,就被这群叛军找到,原本以为对方只是要些钱粮好处,不成想,对方张口就要十张人皮。
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哪有这等骇人听闻的东西,见他们拿不出来,这伙叛军就开始屠村。
“幸得道长相救,否则我们全村都要做他们的刀下亡魂。”
傅长宵摇摇头,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只好问他们今后的打算。
老妇人幽幽一叹。
“活在这样的世道里还能如何?不就是继续向前走,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老妇人的话让傅长宵无言以对,一句向前走,不知包含了多少无奈心酸与无助,可他一个野道士,又能做什么呢?
傅长宵心里沉甸甸的,闷得难受。
突然。
“道长,你快来看,这里有好多人皮!”
傅长宵转头过去,只见收拾行装的一群老弱提着个黄布袋子走了过来。
那袋子上,赫然画着与神牌上一样的神像。
傅长宵起身去接,打开袋子的一瞬间,他心里的沉闷就再也憋不住爆发出来:
“干!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只见袋子里攒满了一摞人皮,都是细嫩白净的样子,想必人皮的主人不是孩子就是女人,而且看这个数量,少说也有上百人。
“道长,他们收集这些人皮做什么?”
流民里有人问道。
傅长宵眼神如刀,声似霜寒:“如此恶毒的行径,除了歪门邪道,不作他想!”
老妇人敲着伤腿,忽然说道:“道长可曾听说过人皮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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