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满是素缟,许多受过皇后恩惠的人,也自发的以皇后的名义施粥或修桥补路。
这是皇后生前说的,她走后不要铺张浪费,会把自己的体己拿去布施国民。所以皇后的葬礼办的简朴,但民众对她的纪念却是声势浩大。就连史官也对这位被封为睿德皇后的女子,着墨甚多。
国师说他看到了凤凰飞到天空,转而不见。
青冥和青城也在皇城外搭了一个棚子,主要是看病。青城和自己的孩子负责维护秩序、发号牌、收号牌,青冥负责看病。
远在思羽城的金家、闻家,还有皇后前面的夫家蓝家,也各自布施。在这四十九日中,全国上下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有些穷人,也积极的当义工。以这样的方式,送他们敬爱的皇后。
金家、蓝家,看到这些心里既难受又高兴。皇帝知晓这一切,也感到一些震撼,心里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些年对皇后的冷落,很不明智。就算自己是皇帝,也不会有皇后这样的威德,这一点他深知。
他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境地的呢?令贵妃才进宫那会儿,因为香云宗的评价,他并不是特别宠爱她。也告诫自己,不要给她高的份位。回过头看,竟然一步步的让令贵妃,走到了不敢轻易撼动的地步。
他突然希望金怀屾他们能救一救他,于是他见了怀屾怀岸。
“所以说,令贵妃背后是青岫宗的人?”怀屾问道。
“是的,上人。只是,朕并不知晓究竟是何人。他们的联系比较隐秘,朕身边也没有会法术的。”皇帝说出来的时候,感到十分的苦涩。
怀岸给了皇帝一个木牌:“我雕的,可以护身。”
皇帝连忙接过,说:“朕一定会随身携带。”
这时,靠在一边柱子上的蓝青冥上前,对着怀屾和怀岸说:“小姨、小舅,我觉得有些奇怪。就像皇帝讲的,他起初是防着令飞琼的。结果接触她的时候,就感觉迷迷糊糊的。这似乎很像 ……”
“木庭耘!”怀岸说。
蓝青冥点头。在小姨和小舅深入书海的期间,他和崀伯出去游历,碰见过木庭耘。因为他和师伯的纠葛,他们还打了一架,最后两人重伤。引得自己的师父和师伯,联手重伤了木庭耘,还削了青岫宗两座山。
当时他们就亲眼看到,本来对木庭耘不屑的女子,没两天就和他如胶似漆。因为好奇,他们查探了木庭耘,发现这个人特别邪性。后来,师父说他身上有个叫“系统”的迷惑人的东西。
“请问蓝仙师,木庭耘是 ……?”皇帝对这个孩子有些小心翼翼。
蓝青冥白了他一眼,不搭话又靠回了刚才那根柱子。皇帝没有生气,觉得这脾性,很像皇后。
怀屾说:“是一个修行人,他就有这种邪术。”
晚上,皇帝再去令贵妃的宫里,心里有些怕。但想着一定要搞清楚,于是也大着胆子去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岸送的木牌的原因,他发现令贵妃并没有那么美了。
最可怕的是,她那么明目张胆的野心,和那么愚蠢的话术,他曾经竟然没发觉一点!不,不是没有发觉,是他们对他使了邪术!
皇帝的杀心,瞬间起来了。
宫里面怎么样,离开的怀屾他们并不知晓。也没有见令贵妃,正因如此,令飞琼恨上了怀屾。还想着等木庭耘来,她一定要让木庭耘收拾她。
怀屾和怀岸回到家里,看到了大哥大嫂,和早已经是有孩子的大侄儿、二侄儿。家里一切依旧,只是向东边扩了一些。他们的院落,一草一木,所有的陈设都不曾改变。
金素友让蓝青冥回蓝家看看,过几天再过来小住。蓝青冥嘴角微扬的说:“好,重孙告辞。”
蓝青冥回到蓝家,在家门口。看着灯火辉煌的里面,伫立了好一会儿。那个小巷道,父亲、娘牵着他走过,后来他被送回蓝家后,是爷爷陪着他走过,一遍又一遍。
蓝家,他只想爷爷和大伯一家子。
“少爷?”一个中年男子在蓝青冥背后,小心翼翼的喊着。
蓝青冥转过头,看着男子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似是要回蓝府。男子看到了蓝青冥的真面目,开心的把手里的东西给了旁的小厮。又上前了几步止步说:“少爷!小的,您还记得吗 ……”
“广沁!我上次回来你不在,我的书童怎么不记得?讨打吗?”蓝青冥话虽然有些冷,但熟悉他的广沁,一听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暖意,和略微在眼底里的笑意。
少爷是高兴的!广沁也高兴!
“小的去外地了。回来听说了,悔的啊!”广沁颇有些捶胸顿足,又连忙把蓝青冥请进去。
“您要回来,家主早就通知家里了。怕您住不惯,夫人没有动您院子里的东西。这些年啊,小的除了帮家主跑跑腿,就管管随芳院。”
“恭喜恭喜啊,你还成了我的管家了。”
“哎呀,少爷,您别一回来就调侃小的。那么多年没见,性子一点儿没变。”广沁嬉皮笑脸的说道。
蓝青冥翻了一个白眼:“你倒是变了,变老了!我给你的丹药,可不能不吃啊!”
“吃吃吃,可被人羡慕了!我家孩子都因为您啊,有了好的亲事呢!”广沁念叨着。
蓝青冥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这个话多且爱管着他的书童,和不太爱说话的他。他看到广沁手上的伤痕,是为他挡学院里欺负他的人留下的。后来小姨小舅还找了人,把那人揍了一顿。
“你这手,怎么不用我给你的药。”蓝青冥皱了皱眉。
广沁像是怀念什么似的,摸了摸这道难看的疤痕说:“我这不是想留个关于少爷的念想嘛!”
蓝青冥打了他一下:“傻子。”
几天后,蓝青冥精神饱满的来到了金素友这里,被安排和怀岸住一起。又被金家关爱了几天的蓝青冥,很是不习惯。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娘,在这样肉麻的氛围中长大。
在蓝青冥无数次眼神祈求启程中,金怀屾和金怀岸终于提出了告辞。蓝青冥终于松了口气,虽然也很不舍。
“老爷,老爷,家主的信!”管家疾步走来,把信给了金自牧。
金自牧一目十行的看了后,对大家说:“令宰相突然暴毙了。”
“不是前几日还好好的,发帖子说要办寿宴嘛?”金怀岑说道。
金自牧摇摇头,看来又要变了。
金怀屾和金怀岸各自摆弄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像是没有听见他们说话一般。蓝青冥也靠在一边,一言不发。
皇帝的行动,果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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