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筠非常讲理的跟他一条一条的掰扯。
“甄官女子和沈答应是戴罪之身,只能罚、不能赏,安常在是带伤晦气之人,淳常在不得宠爱,敬嫔无子无女,端妃又久病在身,欣常在虽膝下有公主,但她那张嘴太臭了,还曾经讽刺过我……”
说到这里,她理直气壮的挺胸抬头。
“吃着我的饭还砸着我的锅,所以她们凭什么能晋升?”
得知了她所有的心思,胤禛不由得啼笑皆非。
随着她不满的看了过来,他连忙忍住了那几分笑意,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并与她同仇敌忾。
“说的对,她们凭什么?”
“她们不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罢,他又笑了笑,宠溺又包容的吻了吻她的眉心,说道。
“这一切的一切,都任凭皇后娘娘做主便是,给或不给,都是你的恩德,她们没资格置喙。”
佩筠被他哄得高兴了,也跟着大方了一回。
“三个人好像是少了点……”
她蹙眉想了想,从自己的记忆角落里扒拉出一个人来,又说道。
“博尔济吉特贵人入宫时候也不短了,又向来安分守己,就也晋为嫔位吧!”
胤禛也跟着笑了笑,自然是毫无异议,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笑道。
“好,就听我们皇后娘娘的。”
*
这桩册封旨意就这么下发了下去,后宫顿时一片哗然。
且不说那些没沾上光的人暗地失落还是恼恨,起码曹嫔和博尔济吉特嫔是极为感激中宫的,更是专程跑来永寿宫谢恩。
因着胤禛明面直说,此次晋封乃皇后的恩德沐浴,况且,以皇上这些时日对后宫的态度来说,他能突如其来的想起她们这些人才怪呢。
是以,只要长了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此次封赏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而为何多半数的后宫就只有她们四人得到这份殊荣……华妃和齐妃向来与皇后交好,属于同一阵营,皇后有好处当然是要扶持自己人,并不奇怪。
而曹嫔却是心里有了猜测,想必皇后是看她向来乖觉,又是华妃手底下的小喽啰,怎么也算是半个自己人,有几分香火情,这才从手指缝里漏给了几分体面,可这已经是她梦寐以求的了。
因此,她欣喜之余又不由得暗暗庆幸,庆幸当初没有生出二心,没有背叛华妃,不然,恐怕在这后宫里才是真的寸步难行了。
博尔济吉特嫔是蒙古嫔妃,本就清楚自己这没威胁的吉祥物的身份,也得不了宠。
但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既然怎么着都是熬日子,那能做嫔就是一宫主位,肯定比一个小小的贵人要舒坦的多,虽不知皇后的用意,但凡事论迹不论心,起码她得了好处,那就得承人家的情。
这一夜注定是极为不平静的一夜。
胤禛本就心有疑虑,甄氏今日这般无缘无故的跳了出来,绝非偶然,再一细查,才知道其中竟还有端妃的手段,妄图搅弄他的后宫,对他的筠儿抱有恶意……
他目光冷凝,面色看起来无情极了,没有丝毫温度。
下一刻,端妃就成了没有封号的齐贵人,禁足于延庆殿,无诏不得出。
没有了皇帝那份似是而非的愧疚与包容,她再也不是往日里那个久病缠身却仍旧地位超然的端妃了。
她什么也不是。
齐贵人瞬间如遭雷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是真的没想到皇上竟会对她这般无情,她虽动了些小心思,可也罪不至此啊!
看着此刻自己的落魄境地,又想起仇人年世兰的风光无限,还有皇上待她并没有一丝旧情的事实,她紧紧咬着牙,心中既痛且悲,硬生生的呕出一口心头血,神情怨恨扭曲,却没有丝毫办法。
而其余被忽视的人中——甄嬛与沈眉庄恼恨不已,安陵容和方淳意嫉恨无奈,欣贵人愤愤不平,就连一直以来低调少言的敬嫔也有些止不住的哀怨惆怅……
可阴沟里的老鼠又如何能影响的了天边的明月呢?
*
午后,佩筠依偎在软榻上纳凉,身边是活泼精神的两个孩子与她作伴。
儿女的相貌都随了她,肤色白嫩,五官精致,正“咿咿呀呀”的流着口水,哪怕听不懂在说什么,也依然少不了那份童趣可爱。
她凑近了些,亲了口乖巧文静的女儿,又逗了逗虎头虎脑的儿子,温柔的女声夹杂着两个婴儿的呓语声,日光明媚的照耀着,整个殿内充斥着一股温暖欢快的气息。
温实初甫一踏进门,瞧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他只觉得心下一软,甚至生出了些许大逆不道的念头……
须臾,他略微垂下头,遮住了过于灼热的目光,随即走上前去,跪在了她的腿边,恭声道。
“微臣来给娘娘请平安脉。”
佩筠瞥了他一眼,不发一言,便伸出了手放在了小桌上。
温实初强忍着过于激荡的心情,将指腹轻轻的点在了她的腕间,那温软的触感让他有些出神,指尖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温太医。”
耳边传来她漫不经心的声音,语调微扬,带着几分熟悉的傲气。
他心跳的厉害,下意识的舔了舔干涩的唇,低声应道。
“微臣在。”
停顿了片刻,在他已经静不下心诊脉的时候,终于又听到她问道。
“你是谁的人?”
他心下顿时漏了一拍,上首尊贵的娘娘却好似不经意的补充道。
“本宫是问,你究竟效忠于谁?”
温实初手指僵了僵,心跳却诡异的慢了下来,他猛然仰起头来,堪称为大不敬的盯着那高贵美丽的娘娘,清俊的脸上满是卑微之色。
“微臣是娘娘的人,微臣只奉娘娘为主,绝无二心!”
佩筠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竟笑了出来。
“瞧你,本宫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这么怕做什么?”
温实初却没有松了一口气,他近乎于贪婪的看着那张娇艳无匹的脸,强迫自己低下了头,声音有些低哑,但难掩谦恭。
“微臣的心,天地可鉴。”
佩筠并不在乎他的心如何,也不在乎他所说的心究竟是不是全然的忠心,她只不过是想要利用他来达到目的,仅此而已。
至于旁的,并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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