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今天是白跑一趟办不成了,他要跟他表哥背后说小话,我就麻爪了,我就肉联厂一普通小采购,得罪不起领导亲戚。”
适当的示弱,让女性的爱心泛滥,还是一个大帅哥,大姨恨不得掏心掏肺,当年帮姑娘选女婿也就这劲头了。
“你这孩子那么实在呢,非得走公社干嘛,现在公对公也要看关系硬不硬,直接到村里采购呗,那些大队看见你都乐死了,现在可以私人养殖,但是不能私人买卖,现在都吃不饱,大队都靠着这些计划外换指标呢,能换钱还不好。”
实在人常威听明白了,大姨政策讲的乱七八糟,核心就一句,干嘛走公社下派,直接到大队村里采购啊,自己真是思维僵化了。
吃完面,跟大姨聊了几句告辞,“下次来北小营找大姨啊,大姨就喜欢跟年轻人聊天。”
“大姨你人这么好,我不吃饭也要来看您。”
一个吃饭的人打趣大姨,“你是故意把小伙子往东乌鸡村引呢,我记得你就东乌鸡村嫁过来的,照顾你娘家大队,这小伙子也是实在人,外面人说啥是啥,都不多想想。”
“我又没骗他,去哪采购不是采购。”
常威又被人贴上实在人的标签,有个方向总比没头苍蝇乱撞强,这大姨就跟旅游区跟你喊本地人不要门票一样,你贪便宜被骗了你活该,采购这个还是没事的,最多她是东乌鸡村介绍人,照顾老家。
东乌鸡村(不了解北京周边,错了提醒我下。),那边好像养鸭子挺有名。
不久就看到一片农田,这是快到了,庄稼都蔫了吧唧,太热了,找个树荫下车,拿起水壶喝点水抽根烟。
树上树下蚂蚁忙忙碌碌,离着常威一尺远,本来还怕坐树下被蚂蚁虫子咬,那些动不动跑荒野树林随便找个地方一屁股坐下的,一看就没被蚂蚁和虫子咬过。
难道自己真的会震慑动物?目前昆虫是不敢接近他,动物呢?要是动物看到他就跑,打个毛的猎,飞蝗石最多现在扔二十步。
窸窸窣窣,嗯嗯啊啊,有人,常威在地上捡起两个土块,对着玉米地甩过去。
一个男人的惨叫,“谁啊,谁特马用土疙瘩砸我,等我出去的。”
顺着声音看去,常威看到玉米地空隙里一个梳着大辫的背影,露着雪白的屁股提着裤子跑了,另一个男人也在提裤子。
常威撑跳起来推着车跑了,打扰人家野鸳鸯了,天这么热,不怕搞中暑了,东乌鸡村民真是不怕酷暑不怕辛苦的搞人类繁衍大业。
村口被几个十来岁小男孩用红缨枪拦住了,儿童团啊,有没有信号树,鬼子来了就推倒。
“你是干什么的?”领头男孩晒得最黑,脸上还有粘的地瓜瓤。
掏出副食店买的古巴糖,给五个小屁孩一人一颗,领头男孩拦住了,让他交代清楚,这年头的人反特反匪这根弦都绷的很紧。
“我是四九场肉联厂采购部的,采购懂吧,就是到你们村买鸡鸭鹅猪的。”
红缨枪放下,一群小孩哄抢,额外多给他一颗,领头的必须要多吃多拿。
“走,我带你去大队部。”两颗糖成功收买了东乌鸡村儿童团长。
刚到一个平整的空地,上面晒着刚收的麦子,六月底赶上夏收了。
“快来人啊,有人进村了。”
小屁孩飞快跑开大喊,卧槽,居然被一个小孩子骗进包围圈,真是小瞧这个时代的警觉性了。
八格牙路,不是,八方大路是朋友,不能这么对待同志。
屋里出来几个人,拿着镰刀斧头铁锹,还有拿水桶的,当先一人手拿驳壳枪,就是王八壳子,常威看到有两个民兵拿着步枪过来了。
这事闹大发,常威伸手伸进包里要摸介绍信,一个严厉的声音制止,“别动,再动打死你,缴枪不杀。”
“自己人,我是四九城肉联厂采购部的,来东乌鸡村采购计划外养殖,包里有介绍信。”
这尼玛什么事啊,享受了一把反动部队被俘虏的待遇,一看领头就是打过解放战争的。
常威小心拿出介绍信和工作证,一个民兵拿过介绍信,另一个端着枪看守他。
拿驳壳枪的男子看了介绍信和工作证,走近对照了照片,“还真是自己人,这么年轻的采购员?还没我侄子大呢。”
这什么村,我常威先是被当特务,又被拿枪指着,现在还不如他侄子,憋屈。
“咱们村这警觉性够高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真信了穿越过来,人家村长大队书记就把你当亲人的,凭你和看官一样帅吗。
儿童团小坏蛋团长骄傲道,“可这北小营镇问问,俺们村民兵训练的最好,大队长可是当兵回来的,专杀小鬼子和反动派的。”
把常威领进屋,一根香山打通了男人的交际通道,大队长姓吕,四四年参加革命,还真打过小鬼子,不是吹牛。
“小常同志,你怎么到我们村来采购?”
“吕大队长,叫我常威吧,您是老革命,我是小辈直接喊名就行。”小常听着像小肠,大肠包小肠,人生无常。
“这不国家四个指示颁布了,我们肉联厂成立了采购部,直接到公社下面的大队采购,村里养殖的就按计划内定指标来,社员私人养殖的直接卖给我们,计划外就给农民兄弟换成钱。”
“这事我要研究研究。”吕大队长没直接应承下来,政策这个事可大可小,领会错了容易犯错。
“那成,我把采购证明给您,等商量完了,咱们再说价格。”常威掏出肉联厂盖章的红头信,上面证明肉联厂有下乡采购的指标。
计划外的没写,你知我知的事,不能落在文字上,懂得都懂。
拿出战斗烟跟民兵坐门口台阶上聊天,问问附近山上猎物的事,旁敲侧击,民兵说现在人吃不饱,没力气上山,就在山脚附近转悠下,采点野菜蘑菇,套个兔子,有人看到野猪在附近山脊上走过,还有人走深一点看到狼粪了。
到秋末,附近几个村大队会组织上山打猎,一是为了过冬储存食物,二是怕冬天闹狼。
花了两颗糖让出卖自己的儿童团长带路,到进山的地方看看,这野草真够高的,常威这么大个子只露胸口往上,两个山中间一条路,入口踩的光秃秃的,看来不少人进山。
还有另一处山,基本没人去,就是说看到狼粪的山,常威觉得两三条狼他不怕,就是怕狼群,第一次打猎安全第一,苟一下没错。
晚餐,野鸡炖蘑菇干,晒干的野猪腿肉用猪油煎了一下,还有鸡蛋炒大葱,剩下就是新鲜蘑菇和野菜,凉拌和炒的,二合面饼子,配高粱米水饭,高粱米煮软后碗里放冰凉的井水,夏天吃还有点植物酸味,开胃。
看来是同意自己的采购,不然能给吃这么好,社员家结婚也吃不到这么丰盛的一顿。
三瓶大高粱酒,吕大队长,汪支书,胡会计,四个老爷们炕上坐,先敬三轮酒,喝的满脸通红,这野鸡肉前世也没吃过几次,野猪肉真特么硬,像风干牛肉,费腮帮子,但是真香。
儿童团长拿了一根鸡腿出去,他是汪支书孙子,怪不得胆大敢把自己骗进包围圈。
女人小孩外屋地吃,有的叫堂屋,就是过去农村一进门的烧大锅的那间房,兼具厨房和餐厅功能。
聊天才知道东乌鸡村的来源,唐代唐明皇大军遇到大雾,金鸡啼鸣云开雾散,御点金鸡坡,金鸡坡上栖有乌鸡,遂名乌鸡村。
还有一说法,金鸡坡原来是许姓人家的祖坟,有一只金色的乌鸡栖息于此,每日清晨打鸣,唤村民早起劳作,后来许家坟改叫金鸡坡,东边就是东乌鸡村,西边就是西乌鸡村。
原来不是养乌鸡的,可闹了大笑话,幸好自己没问,这里以前发洪水,所以河流不少,很多人养鸭子往四九城卖。
现在干旱,水量也没那么充足,但是鸭子还是有的,常威算了下,现在农村鸭子一般四五斤,肥一点的六七斤,收购价能有七毛多一斤,比猪肉便宜点。
常威来的时候看到晒谷场的麦子,“粮食我们肉联厂也收。”
“你们肉联厂还缺粮食?”胡会计问完后就笑了,哪里不缺粮食呢,肉联厂也不能只吃肉,而且肉是公家财产,敢顿顿红烧肉,等着别人把你红烧了。
“包括野菜蘑菇啥的,我们肉联厂都要。”
还是个大客户,本来以为就过来买鸭子,没想到啥都要,这要好好研究研究。
汪支书接过香山烟看了眼,“城里人抽的烟不错,”夹到耳朵上,拿出烟袋锅在布袋子里掏了几下,压了压点着。
“按什么价收?”
“计划内的您老看着办,计划外可以高一点。”
这话说透了,来了就是要计划外的,计划内的人家县里公社有任务指标,收购站也有,凭啥给你肉联厂,你杀猪卖肉的跟社员有什么关系。
“行,明天就在大队部这边各家各户跟你交易,你把价格说下,我让人通知社员。”
让社员以私人养殖种植名义跟常威交易,老狐狸,压根不给你计划内的,那是公粮和统购养殖物资。
肯卖就行,提到北小营镇上国营饭店的大姨,原来是胡会计媳妇的表姐,这不更近了,都是亲戚。
酒席最后常威装醉,几个老登又提起对象和未婚的问题,总有人要做媒咋个办?常威和姐姐常蕤就是媒婆圈既爱又恨的客户,拿手里人人抢,不拿手里别人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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