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伯跟杨柳月坐在车箱里,车厢顶上用竹子扎了架,上面覆盖了透明的塑料纸。春末夏初的的阳光明媚,车子往前带动暖暖的风儿吹进车厢。沿途不时有粉粉的野花香飘在空气中。
三轮车的噪声很大,老伯时而把头探出车窗外欣赏美景,时而又看着杨柳月喜欢得傻傻地笑。自从老伯的女儿牺牲后,他就再也没有走过亲戚了。
无论去哪里,老伯都提不起兴致,每天就在家里的门口呆坐,出去就是买点生活必需品,去市场转转。自从他在市场遇到了杨柳月,他对生活才重新点燃热情。今天跟着杨柳月一起回家,他的感觉就是去女儿家里。这情景太暖心了,就像一幅父女春游图。
农村现在几乎没有三轮车,沿途的行人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欣喜的对着三轮车指指点点。车子到了,杨柳月首先跳下车,准备去扶刘老伯,结果刘老伯不等他回头,就相继跳了下来。
他们家来了一辆机动车,几乎全生产队的人都涌向他家,来看是什么样的人坐的什么样的车到了自己的地盘。
看到是杨柳月跟一位老人下车了,都很好奇。
“邻居们,这是我在县城认的伯伯。”杨柳月笑着向众人介绍道。
“贵客贵客啊!”大家看到刘老伯的皮肤不像自己这些人一样黝黑,对这个城里人充满好奇。
周春雷和五奶奶闻声早就出来了。大宝上学去了,两个小儿子见来了生人,怯生生地躲在周春雷身后。
“二宝三宝,叫伯爷爷啊。”杨柳月向儿子招手,示意他们走过来。
俩孩子没有见过世面,听到她娘让叫人,那声音跟蚊子的声音一样,在喉咙里就打转回去了。
“柳月,别为难孩子啦。”刘老伯手上拿了一包大白兔糖,走过去拍拍俩孩子肩膀。
“二宝三宝乖乖,伯爷爷给糖吃了。”说这话时,老人流露出一脸的和蔼与慈祥。看得出,他很喜欢孩子。
俩孩子接了伯爷爷给的糖,马上兴奋了,陌生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口里不停地喊着:“伯爷爷,伯爷爷。”
难怪人们常说,小孩子是五个钱的朋友。他们之前吃过大白兔糖,知道好吃极了,赶紧拿了糖瓜分去了。
“谢谢伯爷爷,蟹蟹伯爷爷。”三宝的口齿还不是很清晰。杨柳月对孩子说:“记得给哥哥留点糖哦,到外面去玩吧。”
刘老伯在途中还买了肉,家里有土鸡蛋。五奶奶就张罗做饭了。
喝了一杯茶后,杨柳月带刘老伯去她的果园转了一圈。果园里的鸡被刚才的三轮车声惊得四散,一个个抑扬顿挫地“咯咯咯咯”叫个不停。
那些果树都开满了花,争奇斗艳,芬香扑鼻。
“那是春雷弄的柴火吧?这么多。”城里很难看到柴火了。刘老伯像欣赏艺术品一样围着那堆柴转了一圈。
老伯看到鸡群,看到果园,看到这一大堆柴火,对杨柳月说:“孩子,你们家真是勤劳积善之家。”
刘老伯说着这话,情不自禁对着杨柳月竖起了大拇指。
“都是些穷活计呢。”杨柳月对着刘老伯扮了个鬼脸。
果园里回来,老伯充分认识到了杨柳月一家子的勤劳品质。这是他这辈子最看重的高贵品质。他觉得杨柳月也跟她的女儿一样的优秀。心里更加认可杨柳月了。
周春雷已经到田里干活去了。
杨柳月搬了凳子给两位客人坐在坪里晒太阳,就帮着做饭菜去了。
刘老伯还没有坐稳,就起身去屋内看看。他恨不得一眼千年,把杨柳月家的情况都了然于心。
他看到两个房间空着间栏舍,把杨柳月叫过来问:“你这是准备养猪吗?怎么还没有去买猪呢?”
杨柳月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打算养几头种猪,但是没有借到钱。”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刘老伯略带责备的口气说杨柳月。
“打算进几头种猪,我来投资。”老人毫不含糊地说。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您出钱呢?”杨柳月怎么也没有想到,萍水相逢的刘老伯会这么信任自己。
“你看,你还跟我见外了不成?”刘老伯就怕杨柳月把他当外人看待。
见杨柳月不答应,刘老伯有点小生气。在刘老伯心里,他早就认定了杨柳月就是他的女儿了。
“准备先去进两头种猪,再慢慢发展。”杨柳月说。
“那需要多少钱?”刘老伯急着问,他生怕杨柳月不肯让他出钱。
“要两百块左右。”杨柳月见刘老伯有点急眼了,只得说。
“我手上也没带多的钱,这里有三百块,你先拿着去买猪。”
说话间,刘老伯从兜里拿出一垛大团结,也就是十元的钞票给杨柳月。
杨柳月只得接过钱。
“那我给您打个借条。”她拿了钱在手上,就去找纸笔。
“打什么借条?不需要,等你赚了钱,多买几斤肉肉孝敬我就行了。”
“那是必须的啊。”杨柳月见老伯一直摇手让她别打借条,怕他又生气,也就依着他不打借条了。她赶紧把钱收好,对老伯说:“您先四处看看吧,我去准备中午饭去了。”
老伯伯坐不住,出去看孩子们哪里去了。俩孩子已经把糖分好了,把装糖的袋子放在家里,每人揣了一裤兜糖出去显摆去了。他们看到伯爷爷来了。向小朋友们骄傲地介绍说:“我们吃的糖,是伯爷爷买的。”他们亲昵地跑过来抱着刘老伯,甜甜地叫着:“伯爷爷,伯爷爷。”
刘老伯开心极了,摸着俩孩子的头,慈爱地说:“二宝,三宝乖,下次伯爷爷带你们到城里去,给你们买很多好吃的。”
孩子们早就听大人说过城里的繁华,听伯爷爷这么说,都高兴得跳起来。刘老伯感慨地说:“多可爱的孩子啊。”
刘老伯估摸着饭菜差不多熟了,牵着俩孩子往家里走。杨柳月正准备出来喊他们吃饭,正好他们都到了门口。
杨柳月太开心了,这些日子忧心忡忡不知道去哪里弄到钱买猪,想不到刘老伯送上门来了。她再次想着,自己这辈子的运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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