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入轮回的方式也不尽相同。入修罗道要走修罗涯,涯上有数只金、银、铜、铁、草五种不同规格的筐。亡灵进入不同筐内,涯上有绳索将筐吊起推出。筐滑向轮回盘的第二层,光影闪动间便将筐内的亡灵收到其中。
鲍子蕴觉得很像缆车,只是不明白为何会有不同规格的筐。刚要开口,子由君已从其眼中看出疑虑,解释道:“筐材质不同,规格各异。金筐装人最少,草筐装人更多。不同的筐代表他们进入修罗道后的身份不同。金筐便是皇族,草筐则是平民。”
“我看他们无需指引便自觉入筐,难不成有人心甘情愿为民?”鲍子蕴不解道。
“哈哈……一会儿便知其中玄机。”子由君笑而不答。
鲍子蕴发现里面竟有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混在其中甚是显眼,忙指给子由君看。
“那是神兽,应该是中下品。留有兽之体,又近于人之貌,隶属于修罗道。轩辕启便一直以为,正是因为修罗道中有神兽,才会被安置在西岸。他是忘了神兽是他们修罗道很多种族的老祖宗。”
“中下品?上品神兽又是何样?”鲍子蕴好奇问道。
“上品神兽有人之体,也有人之貌,跟你我无异却俊于你我。”子由君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又道:“这里未有上品神兽,皆因他们寿命极长,故很难在轮回盘中遇到。”
鲍子蕴闻言,又打量了身边的子由君一番,说道:“比您还要帅?您是我看到的最有风度的帅哥了。”
子由君被夸得哈哈大笑,宠溺地伸手在其头上摸了一把。
“我入天道也要与神兽打交道吗?”鲍子蕴眼中透着惊喜。
“自然,修为好还可以有自己的神兽。”子由君说话间并没有看子蕴,而是一直盯着下面的轮回盘。
修罗涯不远处是人道梯,悬崖边伸出不同方向的石阶小路,有向上方延伸,有向下方探去,有平行向前,更有些相互交错枝枝杈杈,像是长疯了的树叉。鲍子蕴细数了一下小路,竟通往十四个方向。岸上已经堆满了亡灵,皆沉默无语,秩序井然地选择着不同方向的石阶。有人努力沿石阶向上攀爬,越往上越吃力,更有手脚并用者。有人轻松地寻找石阶向下而去,有人选择相对平缓的直行路。鲍子蕴能看到近处的石阶,再远处似乎只有走在上面的亡灵才能看到脚下的路。每个亡灵都走得很小心,生怕一步踏空。即便如此,上面的亡灵还是会在不同的位置踏空坠落而下,在一声声惊叫中落入轮回盘的第三层,蓝光频闪将他们收入其中。
“这高低错落的路代表着投胎后的不同人生?”鲍子蕴问道。
“是的,走的台阶数便是他们的寿命。至于是向上攀爬的亡灵抬胎到好人家,还是轻松向下的人会富贵,我至今未知。”子由君回道。
“原来世间将人的富贵贫贱分了十四个层次。”鲍子蕴自言自语道。
“你是否又开始奇怪他们是如何选择脚下的路?”子由君笑道。
“您一定会说一会儿便知其中玄机。”鲍子蕴轻松回道。
人道梯与送鬼洞相隔较远,在高墙的另一侧。这里阴风阵阵,透着一股寒意。路上人群蜿蜒,皆是无精打采。石涯上出现一个个的洞口,大小不一。崖上的兵差站在更高处,手里都拿着长长的杆子。入到大洞口的直接消失不见,入到小洞口的上面的兵差便要用手中的长杆向下杵,一声声惨叫回荡在洞内久久不散。
“这洞的另一头莫不是轮回盘?”鲍子蕴望向看不到底的黑洞道。
“洞中九曲十八弯,在里面左撞右撞不到头破血流。如何能到轮回盘呢?”子由君回道。
“原来人和鬼长得一样呀。”鲍子蕴看着被捅入黑洞的亡灵感叹道。
“哈哈……他们本来就是人,轮回到鬼道才是鬼。只是生前作恶才被判入鬼道。”子由君探身向下看着轮回盘一闪闪间,将从洞中冲出的亡灵收入到第四层。
“那鬼再死了呢?还是鬼就不会死了?”鲍子蕴对这个生活中从未见过的物种颇为好奇。
“鬼自然也是会死的。鬼道、畜生道、地狱道再轮回就不归这里管了。那是幽冥地府中判官老爷们的事儿。这里是天道、修罗道、人道死后轮回的地方,因善恶而入不同轮回。若有例外,便是下三道因修功德能转入上三道的也会被接到这里。能入上三道太难了,七世为鱼才能为鸟,七世为鸟才能为兽,兽再修善方可为人,可见人身难得。”
“畜生道还看吗?”子由君怕其不适问道。
“看呀,当然要看,晨曦露是好东西。”鲍子蕴笑道。
打畜台与送鬼洞相隔不远,那边的惨叫与这边比起来更为惨烈。子由君拉着他停在离台稍远的地方,既可以看到下面的轮回盘,又可以观看台上的景象。打畜台就是一个空旷的平台,上面的兵差手里拎着狼牙棒,有各类牲畜的虚像悬于半空,一排十数亡灵跪好,兵差挥动手里的狼牙棒将跪着的亡灵打向半空的虚像内,穿过虚像便会坠落轮回盘。若被虚像弹回,则从队尾重新排过。
“这里与之前不同,全凭运气?”鲍子蕴发现了其中的差异。
“也不完全是运气,如此多的虚像都试一遍会被打成肉饼,兵差也受不了。你仔细看每队对应的虚像就那几类,至于能入哪一个的确是要试一试才知道的。”
“这兵差下手也没有个准头,有打头的,有打背的,不会被打死?”鲍子蕴看到一个咧嘴。
“哈哈……他们本来就是亡灵,再打也不会死的。打的位置不同,疼痛便会不同,所以这里惨叫更为刺耳。我们快走吧,免得在你的幼小心灵留下创伤。”
子由君拉起鲍子蕴向前,小包子心里嘀咕道:“竟忘了,我此刻也是亡灵了。”
最后一站地狱炮这里光线暗淡,悄无声响。只能看到兵差往一个个炮筒里塞亡灵,却听不到任何的惨叫声。
“这里比打畜台平静呀。”鲍子蕴不由得也将声音压低。
“平静?入地狱的亡灵怎会人性对待,你仔细看被塞到炮筒内后,兵差在干什么。”
鲍子蕴借着脚下莲花发出的光亮,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座炮台,亡灵塞入后用石杵在里面捣,捣了几下便会再塞进去一个亡灵,反复间将一队亡灵都捣到一个炮筒里,瞄向轮回盘。一拉炮绳,一筒亡灵被打出,数炮齐开,如满天礼花绽放,轮回盘最外层频频闪动。
“为何如此却是无声响?”鲍子蕴好奇地问道。
“声音都在炮筒内,要不要把耳朵贴上去听听,估计你幼小的心灵能碎掉。”
鲍子蕴自然不敢想被捣成球会是怎样的疼痛,也不敢想听到同类惨绝人寰的痛哭是怎样的凄楚。他主动拉着子由君离开,仿佛再待下去,那声音便会传入他的耳朵里。
鲍子蕴和子由君正欲向岸判府寻找从乐成,一团黑云擦肩悬停在身侧,黑白无常押解一众亡灵赶回西岸,白无常手持招魂幡,黑无常一手托亡录一手扯着锁魂链,链子的另一端套着已然魂魄离体的数十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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