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不如的老男人...”
少年嘶哑暗沉的声音难听得像在沙滩上吃了十斤沙子磨出来的。
下一瞬,谢容只觉头一痛,后脑勺好像被什么重击而过,嘭地一声自他头上炸开,碎了一片滚下去。
他歪了歪脑袋,意识模糊不清之际,心下冷笑着,满脑子一个想法。
什么傻逼玩意,认不清禽兽就算还敢对他动手。
看他不给他脑袋开个瓢。
这想法一闪而过,谢容立马付诸行动,却没想到他才动了一下,身形摇晃,整个人就跌在了地上。
眼前一片模糊,隐约间看到一双厌恶、愤恨、冰冷的眼睛。
然后谢容就晕了。
身体好像特别累。
有个声音告诉他,要找到一个人。
必须找到他。
找谁?
谢容努力抓住这丝声音,大脑却一痛,再醒来的时候,消毒水的味道先钻进鼻尖。
“卧槽,老谢!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刚护士说你应该一会就醒了的,结果我守了你好半天,你都没醒,可是吓死我了!”
谢容偏了偏头,后脑勺传来细微的刺痛,他皱了皱眉,纱布下的凤眸凌厉而清冷,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一下就震住了病床前嚷嚷的男人,瞪大眼睛,大气不敢喘地看着他。
借此机会,谢容快速扫了一眼对方。
消瘦、眼下青黑,黑眼圈格外浓重,头发乱糟糟地,穿着一件水洗发白的牛仔外套。
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长相也普通,除了个子高在没别的区别了。
脑子里却自然而然的冒出一个名字,孙元明。
嗯...他的狐朋狗友。
谢容收回视线,“我后脑勺伤得重不重?”声音微哑。
孙元明呆愣了下,疑惑地抓了把头发,刚刚怎么就觉得老谢那么吓人呢,错觉吧。
他没心没肺地,一秒将这事抛之脑后,“你居然知道自己后脑勺受了伤?”
谢容无语了下,“疼在我身上我不知道吗?”
“哦哦,好像也是啊。”孙元明一想也对,一脸感动,“上天有好生之德啊,幸好你没事。”
谢容颇为意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你...”
“你要是有事,我的钱怎么办?”孙元明伤心道,“这特么医药费可是我垫的钱呢。”
老谢要是出事了,他的钱怎么办?
谢容:“......”
哽了那么一下,谢容开始问,“发生了什么,你当时在场?”
谢容记得他让一个男生开了瓢。
这个认知一出来,他就觉得不对劲。
他,让一个男生,开了瓢??
如果换个字,“让”变成“把”,谢容还觉得合情理。
更离谱的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不太想的起来。
“老谢你是真喝醉了啊,一点事情都不记得了啊,也对,你要是没喝醉,也不会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打了。”
孙元明语气愤愤不平。
谢容听了在心里点头,说得没错。
“我早就说那就不是个好东西,简直是个白眼狼,还敢对你出手。”
谢容心里点头,继而冷笑,白眼狼是吧。
等他出院了,不把人打个半死送进来,他就不姓谢。
“你资助了他,给他一口饭吃多大的恩德,否则就他死了娘...呃,咳咳。”
孙元明说到这小心翼翼地瞅他一眼,见他脸上没有别的表情,这下接着说下去,“总之,这小子就该给你当牛做马。”
谢容没接这茬,也没在心里点头了。
他察觉出一点不太对劲。
如果是他收养了对方,就算不是什么心存感激的人也该知道不得罪他。
看孙元明的话来说,那个男生的母亲去世了,轮得到他收养,那说明他的父亲也不在了。
谢容冷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贴着枕头,闻着空气里淡淡的消毒水味。
感受后脑勺微微作痛的感觉,思绪清明。
这种情况下他简直就是对方的衣食父母,不说对他动手,讨好还来不及。
想到那一句“禽兽不如的老男人”,谢容右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下一瞬,他就听见孙元明冷哼了声,振振有词道,“你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谢容:?
什么意思,我看上了谁?!
“他也不想想,除了你,还有谁还会看上他?”
谢容:??
谢谢,不要说的他那么变态好不好。
“整天阴沉沉地,一双眼睛可吓人,同龄人都比他活泼,要不是你对他妈有几分意思,他早就死了。”
谢容已经麻木了,我对他妈还有意思?
他突然觉得,自己挨这么一下好像也是应该的。
还没想完,头一疼,晕过去的时候,谢容听见孙元明哭天喊地的叫声——
“老谢!老谢!你可别死啊老谢!”
“你死了我的钱怎么办?我的钱、我的钱,护士、护士你们快来啊!”
呵,要不是谢容还没有去死的那个欲望。
他现在就想死一死,和他要钱,这辈子都不可能。
......
这一晕,他的记忆似乎恢复了。
谢容想起来了。
用酒瓶子给他开瓢的那个男生叫岑奚安,他前一周刚去警局把人接回来的。
原因是他的母亲岑佳去世了,去世前曾给他打过电话,不过他没接。
没两日,岑佳就被人发现死在了家中。
作为被打过电话的人,谢容被警局叫去做了个笔录。
他没接电话,充其量就是经常发短信骚扰岑佳,警局没过一会就放了他出来。
岑佳一死,他的儿子岑奚安就成了孤儿。
在警局的少年异常沉默,好心的警局小姐姐在宽慰少年,谢容走前瞥了对方一眼,恰逢那个少年抬眼看来。
视线相触,少年眼底平静无波,黑漆漆地眸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人,看起来有几分吓人。
可谢容的心神却全放在他的脸上,神情恍惚。
男生阴郁死气沉沉的眉眼被过长的刘海遮了一半,露出来的皮肤却格外白皙,格外漂亮。
重点是,他和他的母亲长得足足有八分像。
却因为阴郁沉沦,好像腐烂在泥里的感觉,比他柔弱的母亲更加吸引人。
再说的简单点,特别吸引变态。
比如他这个内心蠢蠢欲动的变态。
看到这段记忆的谢容:“......”
他冷着脸骂了记忆中的自己一句,“傻逼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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