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江开始分析局势。“南州来的人马目前还很难估计,但不会下于十万之众,在座六位将军执掌六万人,人数还是有些劣势,每逢战事还得用计用巧,以少博多,凡战事万万要和我商议过,定谋而后动。临江现在有八万兵,已对君上宣战,中原两万兵,依君主意,要先开拔临江,这十万人,眼下都不会成为我们的助力,只有平宁的三万态度观望,尚无立场。”
兵力对比分析完,姜江继续说:“南州有两个可能的策略,一个是依然走西川,侧面击打我中州,各位将军对中州西部的山脉间作战十分熟悉,如果真从这里来,我并不担心。只怕另一个可能……”
这时候六个将领都紧张了起来,大家都不知道还有其他的可能么?陆甲问道:“难道从东州那边打过来?”
姜江摇头:“我的判断东州不会借道,当然一方面是因为中州邦交友好,互为依仗,最重要的是怕南州借道入境后,转头速度攻下东州。我来镇西找刘郡守前,策马去了一趟东州,东州如常的布局守着黄沙江的下游,不像是有所动作。”
众将问:“那还有什么可能呢?”
姜江把临江处南北运河分水口下游有一段百米左右的平缓江面说了出来。几位惊呼:“正面渡江,那……”
一人接话:“……一路平原,大军若顺利,五日可达卞京。”
“以前怎么不曾听的有这样的一段江面?”
另一人接话:“哦,我知道了,几年前为了扩大运力,将运河拓宽了,黄沙江分入运河的水量变大了。”
几人激烈的讨论着,已经全然明白了姜江的顾虑,此时已是满头是汗。
“所以南州攻击最可能从两处切入。一个在西川的郦镇,一个在临江的渡口镇。”
听到渡口镇,秦梵音哆嗦了一下,这是她肉身和萧雨歇的老家啊,她想起了牛二他们,牛二家在朱勤死后应该回来了吧?憨憨的王五在有没有找到新的工作?罐子的脚伤后还能不能走?她一下子满脑子都是鲜活的面孔。
她急问:“有多大可能从渡口镇来……”
姜江说:“不好判断,全在周崇硕一念之间……”
秦梵音神色黯然,她的感情拒绝着这种可能一万遍,但理智在说:南州能不能顺利渡过来,渡过来会不会被临江八万军队阻击,都由周崇硕决定。可是南州军到达卞京城,杀了中州君,岂不正是周崇硕最想看到的么?
姜江看了她的脸色,也是知道她心焦,说了句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的话:“希望周崇硕这样的聪明人能够看明白驱虎吞狼亦会自伤,然后不会放开中州的南面门户吧。”
这下子书房安静了,大家都在脑里思量战事,但怎么想都不妙。
突然一个兵士的喊叫传了进来:“急报,急报,急报……” 声音由远及近,由弱变强。他冲进门被门槛绊倒在地,顾不上爬起来,在地上举着纸条喊:“报,南州军屠了渡口镇。”
秦梵音已经惊住了,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各位将领站起身来,抢着看纸条,眼睛皆是血红。姜江急问:“南州来了多少兵马?”
一日前,渡口镇。
王五从镇上喊叫着从镇上的方向奔了回来。“官兵杀人啦,官兵杀人啦。”
牛二听到声音,赶紧出门,一把拉住慌张失措的的王五。“怎么回事?”
“好多兵,见人就杀,满地都是血。”
牛二不信:“怎么可能?官兵杀人?还是见人就杀?”
“真的,真的,一路杀过来,齐老爷头都砍没了。官兵,官兵,我看的清楚,戴黄巾的。”
“戴黄巾的?”牛二略一思忖,“是南州兵。他们过了江了?不好!” 牛二慌忙布置:“你赶紧一路往北去喊,喊:南州兵来屠村了,快跑。”
王五点点头,他最听牛二的了。
“南州兵来屠……”
刚喊了半句,又被牛二一把拉回来,“你先回自己家报了再去喊,越快越好。”
牛二转身进了家,“孩他娘,小哞,拿上两件衣服和家里所有的钱,咱们逃命去。”
牛儿媳妇和小哞如今也是见过场面的人,刚才听了这一番,也是利索的就收拾,三人刚迈出门到了院子。就看到罐子带着小小一瘸一拐的飞奔而来,怎一个瘸子能跑这样快?牛二看时,罐子的断脚上的鞋子已经被血浸透了。
罐子扑通跪下,“牛哥牛嫂,求你们带小小跑,就当给小哞养个媳妇了”,他啪啪的磕头。
牛二去扶:“你跟我们一起跑?”
罐子:“我爹娘都在炕上动不了,我不能走……”罐子说话间往牛二身上推了一把满脸是泪的小小,转头就跑了,地上留下一串不完整的血脚印。
牛二媳妇问:“怎么办?”
“得给罐子留个后。”牛二一把拉上小小,一把拉上小哞,四人就开始跑。
这时候村子南边已经能听到惨叫声了,小小要停步,牛二打了她一下,喊:“别回头,跑。你爹要你跑!”
罐子家。
闯进来一群兵,胳膊上系着黄巾,罐子早就把家里最后的五两银子举在手上,一见着人就跪下了:“官爷,我父母年迈,留他们……”还没说完,一道寒光,罐子的脑袋就掉下来了。杀他的官兵捡起滚落的银子,在堂屋里四下翻了翻,没有斩获。
进了厢房,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当下没有任何言语,直接当胸捅了。然后他们把能藏钱的地方都翻了。
一人说:“没货啊。”
另一人骂:“凭什么让一军去镇里,咱们只能来这些个穷村子。”
这组领头的骂:“别抱怨,屠下一个镇子就换过来了,这是老规矩了。走,下一家。”
牛二四人跑到小店村了,村口路上已经架起了路障,戴黄巾的官兵正在把守,路边已经是一堆尸体了。
王五正在惊慌的看着,他跑到这里过不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牛二一把把他拉到树后。牛二往河边一指,“陆上跑不掉了,从水里走,顺着河水漂还能快点儿。”
五人就弯腰靠着草的遮掩,往河边去。突然拦道的官兵看到这边草丛里有人影,大喝一声:“别动。”
牛二回头,已经有七八个兵士过来了。
“兄弟,带好了嫂子和孩子,给我活下去!” 他猛推一把王五。
小哞拉他“爹”,牛二回头给了小哞一巴掌:“什么时候了,跑!”
牛二媳妇两行泪止不住,但是她知道现在该干什么,抓起小哞和小小就往水边使劲跑去。王五两边看看,很是犹豫。
牛二捡起一根树枝,冲着过来的官兵喊:“你们谁也别想过去。”
第一个过来的士兵,举起剑就砍,牛二的树枝挡上就被生生劈开了,剑直接下来,砍在了牛二的右肩膀上,没入一寸。牛二把剩下的半截树枝往他脸上一扔,没想这受伤的胳膊根本使不上劲,树枝无力的飞了几寸就落地了,根本没沾身。
牛二只好往前一冲一把抱住他,他就拿剑柄往他后背使劲的砸,牛二扑扑的吐血。
其他几个士兵上来了,绕过他俩,要往河边抓牛二媳妇她们,牛二猛地抱起怀里这个,拿着他的脚把几个人扫倒了,自己连着怀里的也滚倒在地。
几个人起来团团围住用剑指着地上的牛二,王五这时候也捡了树枝上来,从后来猛打这几个人,“别打我兄弟。”
半炷香以后,牛二和王五满身剑痕的躺在血染的草地上。牛二闭眼前朝着王五笑骂了一句:“你还真是个傻子啊。” 王五咧着满口是血的牙,回了一个笑容,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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