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到蒙城大战。
天玄地黄。
临江军队人数占优,士气正盛。
南州军队连日征战,已经疲乏不堪;死伤大半,更是士气不振;南州君一撤退,军队里就传开了:“君上都跑了”,更无人恋战。
没几时,临江军长驱突入,南州军溃败不堪。
为了保存一丝力量,南州军已经在组织撤兵,要往南北运河的方向跑,至少沿着运河目前还都是自己人控制的。
花溪在城墙上观察着战局,南州的溃败已经没有悬念了。
他知道武鸣琅赌对了。武鸣琅在赌天下谁最狠心,谁又先心软,心软的在城下堆起了肉山,染出了血海,而心狠的在汴京清风朗月、琴酒诗画的赢了。
南州此番气数大伤,怕是没有二十年补不回来了,从此南方也无忧了。
花溪高兴,因为娇娇会高兴。
这时,他还在盘算着蒙城胜后,怎样对善后最有利,怎样对武鸣琅最有利。
定了念,他要做两件事。
他手一翻转,两枚暗钉就捏在了手里,他看准了城下还在厮杀的人群,两枚暗钉果断飞出了手,依然是极快的裂风声,但是隐匿在战场的厮杀喊叫之声中,不容易察觉。城上人看来,卓然而立的花溪不过拂了下衣袖。
姜江的战马突然嘶叫一声,趔趄倒地。
几乎同时,戚蓝的战马也突然失了马蹄,向前翻滚。
姜江被甩出在地上,压在了一个尸体上,不动弹了。
戚蓝头向下跌落触地,又被翻滚的马整个压了过来,然后还巨大的冲力在地上被拖了一阵。
中州的军队一下子就炸了,不少人,腾出身来查看主帅。
从城上看去。
陆甲摇晃着姜江,姜江没有回应。
压住戚蓝的马匹被抬开,戚蓝已经血肉一片,摊在地上身子薄了好些。
花溪看到眼里,才抬头远望了一眼从南方攻来的临江军队,他们逐渐近了,他也已经看清,来的不是周崇硕,指挥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五十来岁的书生模样的男子,他的马旁,还有一个弱小的骑马身影,这个他认识,是秦梵音!
如果不是临江的军队还太远,刚才飞出去的则会是三枚暗钉,最后一枚,会飞向这个五十来岁的临江指挥。
救中州于水火的贪天大功,赋予一个活着的封疆大吏,可实在麻烦的很!
趁交战,除掉后患,以战死为掩盖,此为上策!
回到卞京,为姜江和戚蓝请个国葬,再来个追封,封个侯,便是了。
只是放过了这个临江男子,有些遗憾。无妨,毕竟看不出官身,徐徐除之吧。
花溪这才转身去了城楼。
花溪刚一推门而进。
扶风行就大声问道:“是周崇硕来了么?”
花溪摇摇头:“不是周崇硕,但是是临江军。”
萧雨歇听到此处,表情松缓了很多。周崇硕没来,这场战争应该就此终止,而不会继续发展成中州内战了。
扶风行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梵音的功劳,脸上也克制不住的得意洋洋。
花溪蹲下身子,问扶风行:“那个秦梵音,到底是个什么仙?她怎么做到的?控制了武兴之,还控制了周崇硕?”
扶风行高兴的说:“梵音可是你都想象不到的厉害!”
花溪:“她的仙法是不是能控制仙人?”
扶风行张嘴刚吐出个音。
萧雨歇说道:“风行,不要多言。”
扶风行被提醒了才幡然醒悟到,这场战争虽然要胜了,但花溪对他们三个的态度还是不明朗的。
毕竟,上一次,他们四个在一处,是他要杀他们,囚禁梵音的。
花溪,起身走过去,捡起刚才塞扶风行嘴的那块布,塞上了萧雨歇的嘴。
再次回来蹲下,柔声套问扶风行:“这样的人物,不会会很想当当这中州之主?”
扶风行“哼”了一声,叹道:“花溪,你竟以为人人都是武鸣琅和周崇硕那样的心性么?我曾以为你风姿卓越,不可战胜,到现在,我却一点儿也瞧不上你了。”
花溪失语,但又瞬间释然。
“那你给我讲讲,秦姑娘到底是个什么心性吧?”
扶风行躺在地上,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花溪饶是问了很久,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对于秦梵音这种仙人,花溪觉得有些害怕了,能控仙的仙,对他和武鸣琅是个非常不确定的威胁!
没有套到有用的信息,还得从眼前这两个人的人身上想想办法。
蒙城城下,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
花溪在城上喊话:“请各位将军带兵就地下寨休息。”
陆甲问:“现在能开城门让我们进去么?”
花溪重复:“请大家城外休息,各郡话事人请在今日戌时从小门进城,共同议事。”
陆甲听明白了,反正是不开蒙城,他“呸”了一声,不再搭理花溪,不少士兵的跟着“呸”了起来。
花溪不为所动,倒是城上不少北郡的士兵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西川和平宁的残军找了侧城一段没被战争肆虐的平地开始席地而睡,太累了。
临江来的兵士,开始清理现场,从一个个曾鲜活跳脱但已僵硬扭曲的肉体里,感受到了他们来之前的惨烈战况。
天幕宁静,轻易包容了人间一切痛苦,而毫不动容,这时它用昏暗和清冷悄悄覆盖了蒙城内外,消除着曾经壮烈的痕迹。
戚蓝的尸体躺在刚搭建起来的一个简易帐篷里。
另一个帐篷里,刘然安置着昏迷的姜江,却没有任何可以施展的办法。他放下姜江的手,塞入被子,着人看顾好他,离开了。
他还要去见李琼和秦梵音议事。
蒙城战后,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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