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桉太困了。
她点点头,回了卧室。
明明很困,躺在床上的她,却睡不着。
隐约能听到开门声,许烟白或许是出门买菜了。
何必多此一举。
她小时候就不讲究,长大了也一样。
昏昏沉沉地眯了一会儿,她嗅到了饭菜香。
没有出卧室,没有开灯,她只是坐在床上发呆。
房门底缝刺进来一小段灯光,她瞧见有模糊的影子逼近。
那人伫立在她门口。
随后是一阵敲门声。
不紧不慢。
门把手被扭动,谢桉的眼睫轻颤,下了床。
已经是凌晨了。
这一顿,算是宵夜了。
许烟白的厨艺有没有变好,或者有没有变差,她尝不出来。
“好吃。”
她这么说。
一如既往。
许烟白似乎是笑了笑,唇角微勾,但只一瞬,便敛下了眼睫。
他心事重重。
晚餐结束,他去洗碗。
回来后,拿了杯热牛奶给谢桉。
“这段时间,收留我一阵吧。”
没问缘由,没谈过往,谢桉接过那杯热牛奶暖手。
他们的重逢像是两条只能偶尔交集的线。
互相不了解对方,但能奇怪的相处。
“好。”
他当初帮了她,她还回去也是应该的。
空旷的那间次卧,第一次迎来了住户。
许烟白将房间整理好,还从客厅拿了一盆薄荷放在了次卧的桌面。
“我不白住,就当跟你合租。”
谢桉点点头。
面对许烟白,不管是小时候,还是若干年后的现在,她总显得不会说话。
许烟白问了房租,加了谢桉的微信,给她转了钱。
两个月的房租。
没有互道晚安,谢桉收了钱就回了卧室。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和许烟白相处。
索性就减少接触。
隔天晚上,谢桉收到了个邀约短信。
是同个社团的某个男生发来的。
谢桉对那人有点印象。
长相俊朗,性格阳光。
实际上,谢桉不知道这种人,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兴趣。
他面对她的时候总是很主动,同学也偶尔调侃他喜欢她。
谢桉不讨厌对方,但也谈不上喜欢。
许烟白正躺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旁边放着一盘洗好的葡萄。
不知怎么的,出了卧室的谢桉,总觉得自己的出租屋太小太小了。
小到和许烟白多相处一会儿,就感到空气稀薄,周身空间都在被压榨。
【 社团成员都在的,是聚餐,你真的不来吗?】
似乎是怕谢桉有压力,那位男生多解释了一句。
【 我去。】
谢桉打出了这句话。
进卧室换好衣服,打算出门,她发现许烟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了,正侧眸看她。
视线在她身上流连了几圈,他平淡开口。
“快到晚饭时间了,你要去哪?”
谢桉戴好帽子,又低头戴手套,没有回头。
“今晚社团聚餐。”
一群年轻人,玩得高兴了,有时候也会通宵。
她背对着许烟白,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想知道他的表情。
没人回复她的话,她便开门离开了。
不喜欢喝酒。
谢桉的头开始痛。
嘈杂的包厢,有人在台上飙高音,有人在热火朝天的交谈,吵得谢桉头痛欲裂。
她开始后悔今晚出来。
“要去阳台那边透透气吗?”
身边的人绅士地询问她。
正是那位对她有好感的男生。
“好。”
或许是酒精麻痹了舌尖,她的回复有些含糊不清,耳边传来一阵轻笑。
“你喝醉的时候比往常还要可爱。”
这是一句很好听的情话。
谢桉心想。
“我不喜欢你。”
她突兀地回了这句话。
声音在乱糟糟的环境里显得很轻,只有身边的男生听到了。
他一点都没有生气,更没有被戳破心思的羞恼。
“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
“我很有耐心,所以,你也慢慢来吧。”
从阳台往远处眺望,夜景很漂亮。
“你喜欢我什么?”
“不知道。”
喜欢或许是一种感觉。
接触的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被捕捉。
难以言明。
“能喜欢多久?”
她又问。
“不知道。”
两人不再交谈了。
他甚至都不了解她,就能轻易表达喜欢。
人的感情,真是奇怪。
谢桉中途离了场,男生出来送她。
路边停着一辆白色轿车,车窗半开,一只修长的手探出来,指尖夹着未点的香烟,腕上的佛珠从袖口露出半颗。
路过的时候,谢桉的视线在那只手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
冷风吹得发烫的面颊恢复了些,男生陪着谢桉等出租车。
有他闲谈,等车的时间不算太无聊。
夜深了,气温也低了。
男生将自己的围巾解开,要帮谢桉系上,谢桉躲开了。
他也并不尴尬,自然地收回去。
“我只是怕你冻着了。”
“你对追求的所有人都这么做吗?”
男生面色一愣,连忙解释。
“你是我的初恋。”
谢桉望进他的眼睛。
真诚又炽热。
“我是认真的。”
他重申自己的态度。
从不遮掩自己对谢桉的关注和偏爱,却迟迟不告白,只隔着张纸试探,为的就是不想让谢桉那么早拒绝。
谢桉却没什么触动。
时间会冲淡一切。
爱也是,恨也是。
男生有些挫败。
“我会等你的。”
能等多久?
要不了多久的。
谢桉上了出租车,吃了颗薄荷糖才感觉舒服些。
有的人缺爱,会疯狂想要向人索取,但有的人缺爱,只会封闭自己,隔绝一切。
谢桉是后者。
安全到了筒子楼,谢桉回了家。
灯光明亮,锅里正煮着什么东西,许言白穿着灰色的居家毛衣,正用汤匙轻轻搅着锅里的东西。
听到动静,他关了火,盛出一碗,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做了醒酒汤。”
“你跟踪我。”
谢桉这么说。
“干嘛说的那么难听?”
他懒懒地坐在她身边,袖口微微上移,那串佛珠表面光滑,似乎有精细的纹理。
“我是在保护你,人一喝酒就容易出事,你什么时候喝起酒了?”
“只是果啤。”
“那也是酒,以后少喝点。”
很烦。
谢桉没来由感到暴躁和烦闷,偏偏她又发不出火。
为什么要在她不需要他的时候,自顾自地关心?
反正,早晚他又要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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