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上,凌乱的病房只剩谢桉和谢柏。
谢柏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掌心都被他抠的鲜血淋漓,血液顺着指缝滑落。
缓了缓肩膀的疼痛,谢桉抬手握住谢柏的手腕。
“解气点了吗?”
她这么问。
感受到微凉的体温,谢柏的动作顿住,眼皮抬起,黢黑的眸如同墨水,晕开在谢桉身上。
谢桉迎着他的视线,手指顺着他的手腕下滑,钻进他的指缝,迫使他松开拳头,解救那可怜的掌心。
“不是想报复我吗?”
血肉模糊的肌肤,隔着硬茧和陈旧伤痕,手感像谢柏这个人一样扎手。
粘稠的血是温热的,谢桉的手上也沾了许多,黏腻腻的。
她几乎将脸靠在谢柏的胸前了,指尖轻轻搔过那掌心的伤口,睫毛低垂,望着两人交缠的手,轻声感慨。
“怎么先把自己搞得血淋淋了?”
血液成了胶水,将两人黏连。
谢柏死死攥着谢桉的手,几乎要将谢桉的手骨捏碎了。
见谢桉没反抗,反倒更为乖顺,那力道便松了许多。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谢桉猛地抬膝,要去攻击谢柏的小兄弟,谢柏方才柔和的面容,此时又蒙上了一层血红的阴霾。
他躲开谢桉的偷袭,刚要反击,谢桉迅速改变目标,抬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
谢柏本就是强弩之末,如今受了这一脚,立刻身形不稳,摔在了身后的病床上,眼前有一瞬的模糊。
非常懂得见缝插针的谢桉,立刻压在他身上,掏出口袋里的麻药,准备欢乐地给他再来上两针。
却没料到,谢柏的黑化值进度条倏然在眼前浮现,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好感值不断在-99和-100跳跃。
闪得谢桉眼都快瞎了。
她手下的动作顿住,询问小黑:“怎么回事?”
小黑也急得乱跳,来不及解释,只能捡着重要的指令说。
[ 说来话长,但现在,你千万不能让他的好感值达到-100点,不然就挽回不了了!]
这离奇的走向,搞得谢桉也有一瞬的慌乱。
细长的针头距离谢柏的脖颈也就半指距离,谢桉看了眼谢柏,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
那双凌厉的眼睛,此时漆黑得看不见一点光亮,眼眶艳红,眼白上爬了血丝,薄唇抿着。
没了方才的暴怒和疯狂,此时的他,像是一具麻木平静的尸骨,蕴着未知的危险。
谢桉这才意识到某些奇怪之处。
刚刚她因为小黑,怔愣的那一瞬间,谢柏明明有机会反抗的,可他什么都没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他最厌恶虚弱的身体,没有感知和意识,任由别人操纵。
因为天生缺乏安全感,所以即便是缝合伤口,没到必要的时候,谢柏都不会选择打麻药。
可就是这样一个,那般厌恶迷药,且生性多疑的人,在谢桉手里,却接连中了好几次招。
第一次,她骗他喝下迷药,把他送进警局。
第二次,她为了那个同居的男人,往他身上打了好几针。
这一次,她为了那个不认识的护士,又要这么做。
每一次,每一次,她都在利用他的信任骗他。
可恨极了。
谢柏觉得自己真他妈的贱。
事不过三。
他告诉自己。
只要谢桉再这么做,再做一次,他就要和她一刀两断。
他再也不会相信她口中的话。
所有话。
他要拧断她的脖子,再缝上她的嘴巴,最后把她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脑海里轩然大波,恨意翻滚,谢柏的表面却平静得可怕。
他什么都不做,等着谢桉把那恶心的药剂注入他的血管,消解掉他对她的最后一点期望。
谢桉第六感很强,望进谢柏那双粘稠漆黑的眸子后,顿时警铃大作。
草。
本以为谢柏不是任务对象,她就能忽略那狗屎的好感值,结果看小黑的反应,和这疯子的神情…
她刚刚差点打出死亡结局啊喂!
头顶的好感值蹦跶的速度变慢了许多,眼看就要定格在-100了,谢桉心脏怦怦跳,立刻扔了手里的药剂。
不行。
必须要让好感值提高点!
她立刻抱住谢柏,眼泪不要命地哗啦啦流,蹭得谢柏面颊和脖颈到处都是。
“你就不能爱惜自己点吗?”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谢柏耳廓,谢桉的语气又急又气。
“我不想你在错的路上越走越远,不想你因为伤人再次入狱,受伤了就好好养病,万一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滚烫的泪水滑进他的衣领,濡湿了肌肤。
似乎是越讲越气,谢桉将脑袋抬起来,双手捏住谢柏的脸,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在谢柏脸上。
眼睛哭得红红的,苍白的面容也浮现了血色,一贯懒散的神情生动了许多。
“为什么总要误会我,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不爱惜自己,总逼我用这种讨人厌的办法?”
谢桉抽噎着说。
有几滴泪砸在谢柏的唇上,顺着唇缝钻进去,谢柏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漆黑的睫毛轻颤,他的喉咙干涩,讲不出话,眼睛也发酸。
他很少见到谢桉哭。
记忆中,所有谢桉流泪的面容,似乎都在福利院。
刚来福利院的时候,她很爱哭。
别人抢了她的食物,被污蔑受罚,身上的伤口太痛的时候,谢桉都会哭。
后来,她学会了反击,学会制造痛苦和接受死亡后,就没再哭过了。
直到他离开福利院那天,他见她红了眼,眼里有清澈的泪。
从恍恍惚惚的记忆里醒来,谢柏见到那小小的谢桉长大了。
忍耐的抽泣,与此时抽噎的谢桉重合。
是这样吗?
她一直都很在意他,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事。
脑袋乱糟糟的,谢柏下意识说:“别哭。”
像当时那样,抬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
曾经的他,手上带着灰,小谢桉的脸脏兮兮的,两者与她的泪融合,就成了蜿蜒的泥水。
泥水滑落小谢桉的下巴,落在了他的心上,干涸成河床。
经年累月后,从那片黄土里爬出条条蜈蚣,不断啃食着脏器。
那个时候,他还不懂什么叫思念,却也下意识,用破败的心脏饲养蜈蚣,割不掉那泥水化成的黄土。
现在的他,手上染着血。
谢桉的脸白皙又滑嫩,指腹落在眼尾,血迹便充当脂粉,给她苍白的面容添了丝艳色。
他的血,融进她的泪水,成了梦幻的淡粉色,这粉色的河,汇入他干瘪的心脏,滋润了那丑陋的河床。
蜈蚣四散。
谢柏的手移到谢桉的后颈,压着她靠近自己,凭着本能,去吻她的眼泪。
她似乎吓到了,哭声停下,眨巴着眼睛看他,琉璃般的眸子里都是他的影子。
畸形的满足充斥着胸腔,谢柏搞不懂原因,只是一点点舔掉她面颊上的泪。
目光烙在她身上,不放过她的任何细微表情,视线和动作一样,都格外具有侵略感。
谢桉的睫毛在颤抖,她似乎在害怕,手抓着他的衣服,偶尔往后缩,可后颈粗粝的手,总提前预判她的行动,压着她贴近。
“别再骗我。”
他嗓音低哑,像是裹了一层雾。
“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谢桉不再落泪,谢柏垂下眼睫,睫毛扫过谢桉的肌肤,激起一阵痒意。
威胁的话却如同情人低喃般温柔。
回应他的,是谢桉温柔而依赖的拥抱。
好感值从-99点,一下子飞跃到70点。
小黑欢乐地围着谢桉乱转,谢桉却被这异常的好感值增长,搞得心中压抑。
太快了。
为什么谢柏的好感恢复的这么逆天?
谢桉忧心忡忡。
————
某种意义上说,谢柏真的很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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