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边走边聊,三人刚走到府门口,远远的就看到白管家在府门口着急的徘徊,还不时的向他们这边翘首盼望着什么,当看到他们三人模糊的身影时,立刻小跑了过来。
“大小姐,二少爷,三小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看着平时一直沉着冷静的白管家现在一脸急切,瑾兰淘气的问道:“福伯,这是有火烧到你的白胡子了吗?”白福看着单纯可爱的三小姐,擦了擦额头上急出来的汗说道:“三小姐,不是,是老爷回来了,他正在找你们,现在还在厅里等着呢,今天老爷还带了一位贵客回府。”“那我们快点去吧。”瑾兰拉着瑾佑的手就要往前厅跑去。
“三妹别急,我们得先去换件衣服。”瑾佑拉住了瑾兰,“先让瑾桐去前厅见爹,我们回去更衣,穿成这样见客可不合规矩,失礼于客人。”瑾兰看了一下自己还穿着的男装,点头道:“恩,好的。”于是瑾桐先进了前厅,而瑾佑和瑾兰避开前厅,到后院去换掉衣服后再匆匆跑往前厅。
进入前厅,瑾佑和瑾兰端庄的垂首向父母行礼,“女儿见过爹爹,见过娘亲。”穆相温和慈爱的声音响起,“瑾佑和瑾兰起身吧。”随着一股熟悉的香味,一双略带皱纹的纤手将两人轻托了起来。瑾佑和瑾兰都微垂着头,毕竟在客人面前大家闺秀的形象是要维持的,该有的礼节都要做到位。
这时坐在上位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这就是穆老弟家的两位千金啊,果然是人中龙凤啊!”这人明明是赞美的语气,可瑾佑却觉得很不喜欢,可能是那人的口气中没有几分真诚吧。
“于相,您说笑了,小女们顽劣,您家的千金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心仪小姐是我朝第一才女,诗词会上所展示的才情连太后和皇上都连连称赞,心露小姐更是我朝第一美女,琴艺超群,舞姿卓然啊年年都在曲艺会上独占鳌头啊!”穆谦之对那人一脸恭敬,话头上也多了一份谦卑。
在陵夷国有左相右相的官制,以左为尊,所以论官职品级,左相比右相高一等级,之后为了便于分别两个相位,便以左为丞相,以右为宰相,两人皆为辅佐君王朝政的重臣,等于是君王的副手,只是丞相相对宰相手里多一道军权,所以权力上便高于宰相一些。
“哈哈哈,穆老弟你太过奖了,这次我也是过府有事而来。”说完客套话,于相也不准备这样再没完没了的浪费时间,于是端正了语气,随手从袖里拿出了一卷明黄色的绸缎卷轴,精致的龙纹图案绣与其上,一看就知道是宫中之物。穆谦之见此立刻带领全家人跪下颔首,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相轻拉开卷轴,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穆家长女瑾佑,品性淑良,才貌俱佳,正值豆蔻年华,特招入宫,十月初按时入宫,钦此。”于相读完后随手卷起卷轴,双手递给了穆谦之。“臣等接旨谢恩。”穆谦之磕头后恭敬的双手接过那明黄色帛卷。
听到这一切,瑾佑显得很淡定,“哎,该来的似乎是逃不掉的。”瑾佑心里默默的叹息道,自从自己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心里早就有了这样的猜想,自古朝野间,女儿不就是政权联合的纽带吗?小小的女子肩负着一大家族的兴衰,时刻都站在最艰险的悬崖边。
瑾兰偷偷伸出小手拉住了站在旁边的瑾佑,她虽小,但也能明白这明黄色卷轴意味着什么,这圣旨中说的是何意思,于是就想去安慰姐姐,姐姐一直在府内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她一直都并不想去争夺什么,现在姐姐就要被送进那个最厉害的地方,她只恨自己太小,没法代替姐姐。
穆相接过圣旨后,大家爷纷纷起身。“恭喜穆老弟了,瑾佑小姐聪慧可人,定能得到圣上宠爱。”于相很诚恳的客套了两句。穆谦之也官方的应附着:“小女拙资,若能得到圣上的垂青是圣上给我们的恩宠,多谢于相吉言。”“呵呵呵,那我还有事,今天就不多逗留了。”穆谦之听后也不再挽留,便携全家一起恭敬的将于相送到了府门口,然后目送他的轿撵拐进前面的街道。
等到于相离开,江晴忍不住将瑾佑搂进自己怀中,在门口便止不住的流起眼泪来,“我可怜的孩子,你平平凡凡的,怎么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命呢。”听到自己夫人有些口不择言,穆谦之赶紧拦住了她的话头,“夫人,这是瑾佑的缘分,我们先进府再说吧。”瑾佑明白了爹爹的意思,赶紧搀着母亲进了府,看着疼爱自己这么多年的娘亲为自己流泪,瑾佑也忍不住把那皇帝的祖宗十八代都招呼了一遍。
大家一起坐进了内堂,穆谦之直接让白管家今日谢绝会客了,现在他们一家人要好好商量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圣旨。瑾佑抱着娘亲,轻抚着她因为哭泣而微颤的肩膀,穆谦之看到后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瑾佑永远都是像个大人一样明事理,她会安慰家人教导弟弟妹妹,有时候连他都有些不明白这个女儿。
“娘,别伤心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会一直这样安安静静的,不会去招惹事非,不是说宫中有规定若秀女进宫五年未得圣恩是可以送回府自行婚配吗?我只是换个地方生活而已啊。”瑾佑轻柔的劝说着江晴,听说这条规定是先皇定的,说是为了先后才定下这规矩的,而至今,这条规矩也没有去除,在民间还传为了一段佳话。
江晴轻拭眼泪,哀怨的说道:“可是,五年后你出来了会很难再嫁人呀。”江晴泪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对女儿的疼惜与不舍。瑾佑边笑边帮江晴擦去眼角的泪花,“娘不是说过婚姻关乎感情,不关乎年龄吗?当年您与爹在一起不也二十了吗?现在的您不是过的很幸福吗?”
其实江晴这个娘亲性子有些像个孩子,和儿女们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长辈的架子,就像兄弟姐妹似的,而穆谦之却总是爱摆着他父亲的架子,也就是这一动一静,让整个家都多了几分欢声笑语,真不知道穆谦之是怎样将这娘亲保护的那么好,至今还有颗那么干净单纯的心。
穆谦之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也深深叹了口气,“佑儿,苦了你,只怪爹现在能力有限。”“爹爹,您放心,我不怪爹爹,女儿明白爹爹有爹爹的难处,我会安静的在宫里生活的,不会去招惹麻烦,只要爹爹到时不嫌弃我这个大龄的女儿就成。”穆谦之轻抚瑾佑的长发,“你永远是爹的好女儿,爹怎会嫌弃于你呢。”
瑾兰和瑾桐站着一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自己的父母和姐姐,姐姐其实真的十分优秀,只是一直为人低调,重来都不去出什么风头,曾经他们还好奇的问过姐姐为什么不愿意去博得别人的赞誉,姐姐说:“有句谚语叫枪打出头鸟,在这个世界上太优秀了不一定是好事,不优秀也并不是坏事。”那时候他们还不懂,但到现在也开始渐渐明白姐姐的意思了。
曾经空闲时候,他们最爱听姐姐给他们讲故事,姐姐还给他们讲过皇宫里的一些争权夺位的故事,姐姐说:“后宫里很复杂,那是女人青春的坟墓,许多的女人在一个笼子里争权夺势,使尽浑身解数只为取悦一个不可能爱自己的男人,那有什么意义?人生最有价值的事是能够与自己爱的人一双人一辈子,就像爹和娘那样。”他们觉得姐姐说的话总是很有道理,要是瑾佑知道因为自己一时兴起给两个小孩讲宫斗片解闷结果成了他们心中的哲理大师,不知道会不会很无语。
瑾佑半年前就已经行了及笄之礼,在这个时代里已经可以嫁人了,在这个文明开发不高的社会里,女子的地位并不高,男尊女卑,强者为王依旧是这个社会的权利准则,这是社会演变的一个必要过程,谁都没法去破坏这样的规矩。
“瑾佑,接下来你就安心准备一下入吧把,把一切都准备妥帖些,要什么尽管开口,让白管家给你安排。”穆谦之从瑾佑怀中搂过还在流眼泪的江晴,娘亲趴在穆谦之怀里继续抽泣着,自己的心头肉要去受苦受难她当然心痛,穆谦之搂着她回了自己的后院,看样子是要哄好一阵子了。
接下来一个月过的无比的安静,瑾佑想着怎么跟幽然,静涵和媚澜说自己要进宫的事情,而且走之前也该去落尘楼看望一下师父。天黑了,这个社会的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休息的总是那么早,瑾佑听着睡在外室的燕儿和柳儿已经发出平稳的呼吸声,这些日子她们忙着帮瑾佑整理东西,生怕自己小姐在宫里缺了什么,恨不得把瑾苑整个打包带进宫去。
瑾佑悄悄起身,到屏风后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沈蓝色男装,将所有头发用一只碧色冠束于头顶,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象牙骨银丝面的扇子,然后闪身从一侧窗户跳了出去,来到了香延楼门口,瑾佑也不忘再次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潇洒的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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