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溪对自己抢了别人宝贝的事一无所知。
她走到坟墓前面。
霍星沉等人已经将烧焦的骨头和灰烬全部装进黑布里,这会儿正将棺材捣碎扔出来,又拿锄头将墓穴彻底铲平。
姜南溪心想,这群侍卫的执行力是真的强,朱敬玄说要将这座墓铲平,他们就果真把墓给铲平了。
看着这泥尘飞扬的场面,姜南溪心情格外愉悦。
人生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将仇人挫骨扬灰。
侍卫们扭头看到姜南溪望着他们笑,打趣道,“姜姑娘这么高兴,要不然我们把锄头递给你,你也来挖几下?”
姜南溪含笑摆手,“我不行,我那点力气只能拖你们后腿。”
霍星沉头也不回的对其他侍卫说,“别起哄,姜姑娘手掌有擦伤,哪儿能干咱们这种粗活?”
侍卫们嘿嘿一笑。
他们就是看姜姑娘软软绵绵的,逗着好玩嘛,他们才不会真的让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跳进泥坑里做这种粗活呢。
不过是一刻钟工夫,之前耸立的坟墓已经彻底消失了,这儿变成了与周围一样平整的地面,谁也看不出这里曾经有一座阴森吓人的墓。
霍星沉从怀中掏出一把种子撒在地上。
“再过一个月,这里就是绿意盎然的草甸,什么孤魂野鬼都没法在这里龟缩躲藏。”
他掸了掸衣衫上的泥土,拎起地上的那包人骨头,“走,回去复命。”
侍卫们笑吟吟扛起锄头跑了,又是霍星沉和姜南溪走在最后头。
铲平了这座墓,姜南溪心情特别好。
她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拜托霍星沉。
她侧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霍大人,我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
霍星沉并不嫌烦,点头应道,“你说。”
姜南溪低声说,“前天晚上给谢无极下/药的人是我妹妹姜东珠,可是谢无极这个蠢货不愿意去查,或者说他没那么聪明不知道从何查起,所以我想趁我妹妹还没去销毁证据之前,请霍大人帮我查一查我妹妹在药铺买药的人证和物证——”
霍星沉毫不犹豫答应,“好,我去查。”
姜南溪望着霍星沉,“查到证据后,能不能抹去痕迹让谢无极查不了?我想把人证物证捏在自己手里,将来……”
霍星沉不等姜南溪说完就点头道,“可以,家中有个那样蛇蝎心肠的妹妹,姜姑娘想保留她的罪证用来自保,我理解。”
姜南溪抬眸看着话不多但是格外沉稳可靠的霍大人。
金色的阳光映照在霍大人完美的侧脸上,衬得他那样好看,那样迷人,仿佛散发着人夫的光辉……
姜南溪根本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欢。
她弯起嘴角,慢吞吞问霍星沉,“霍大人,你今年多大了呀?”
霍星沉脚步一顿。
他心跳慢了一拍,然后努力若无其事地回答姜南溪,“二十二,比殿下大一岁。”
姜南溪慢慢说,“我是因为家道中落又自小丧母因此不好相看人家,至今没嫁出去,霍大人你年少有为,应该多的是姑娘喜欢你,大人你怎么也至今孤身一人呢?”
霍星沉的心一跳。
他蓦地扭头。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姜南溪,“姜姑娘如何知道我至今孤身一人?”
姜南溪心想,当然是因为我前世了解过啊。
可她不能说。
她眨了眨眼,指着霍星沉的袖子说,“昨天我穿了大人你的衣裳,你袖口绣着一个‘北’字,铁画银钩绝对是男子手笔,那应该是大人你亲自绣的……大人你要是有了妻子,又怎么会自己绣衣裳?”
霍星沉一愣,忽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他手指抵着嘴唇轻咳一声,“绣得拙劣,让姜姑娘见笑了。”
姜南溪莞尔,“霍大人这双手,披甲上阵可以握兵器杀敌寇保家卫国,回家以后又能捏起绣花针给自己缝补衣裳自食其力,霍大人是我见过最最优秀的人了,谁敢笑你呀?”
霍星沉耳朵愈发烫热起来。
姜南溪看着脸红之后愈发美色可餐的霍大人,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霍大人,我的女红比你好一点,大人你帮我良多,以后有这种缝缝补补的活儿可以拿给我帮你……”
霍星沉闻言愣住,然后,心如擂鼓。
他蓦地盯紧姜南溪。
那黑亮的眼睛看得姜南溪有些心慌,她背着手,努力憋出句话试图拯救一下自己的矜持,“大人拿去给别人,要收钱的,我不收大人的手工钱,我给大人节省点。”
霍星沉没忍住笑了出来。
天底下怎么会有姜姑娘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呢?
他在心底一声声剧烈的跳动声中,深深看着姜姑娘,点头说,“好,我以后节省点。”
姜南溪听着这话,像做夫君的在给妻子承诺以后少花钱节省点,她脸颊也红了。
她噙着笑低着头不去看霍星沉,迈着步子往前走。
霍星沉保持着落后一步的步子不紧不慢跟着她,忽然说。
“姜姑娘方才问我,为何这么大年纪了还孤身一人,因为我厌倦那种没有感情的日子,两个彼此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不光他们生活得不幸,他们的子女会更加不幸。”
姜南溪闻言,蓦地回头望着霍星沉。
她眼中满是怜爱。
她知道,霍大人的爹娘是他们村子里一对远近闻名的怨偶。
霍大人的爹自诩才高八斗,却一直考不上秀才,于是经常郁闷酗酒,酒后总会打骂妻儿,后来霍大人的娘不堪忍受,抄起一把刀将霍大人的爹砍死,连砍了十八刀,脖子都剁烂了……
即便霍大人的娘是被逼疯自卫反抗,她仍旧杀了人,负责审理此案的宁亲王说她其情可悯网开一面判了她去铁矿做苦力二十年。
三岁的霍大人死了爹,娘去了铁矿服刑,宁亲王怜他无处可去,将他带入府中做了朱敬玄的小跟班儿。
想到这儿,姜南溪凝视着霍星沉的眸子,温柔说,“霍大人,你这辈子一定会幸福的,你会比谁都幸福。”
霍星沉晦暗的眼眸盯着姜南溪,许久才点头,“愿如姑娘所言。”
姜南溪冲他笑笑,转身继续往前走。
一转过身,姜南溪脸上的笑就凝固了。
霍大人的娘快要放出来了。
可是……
前世霍大人的娘出来没多久就吐血而亡。
一个单薄柔弱的女子,在铁矿做了二十年苦力,身体早就累垮了,一直是靠着再见儿子一面的信念麻木强撑着,终于跟儿子见了面,没两天就倒下了。
尽管霍大人红着眼眶背着头发花白的瘦弱母亲跑遍京城求遍了所有大夫,也无力回天……
想到后来霍星沉说起母亲死在他怀中时那种孤独、彷徨和哀伤,姜南溪心疼得一抽。
她好想帮一帮霍大人。
她好想帮霍大人救回他娘亲的性命。
可是,她没有救人的本事,她没有让油尽灯枯的人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
一行人离开皇觉寺回到城内,霍星沉和其他侍卫回皇宫复命,姜南溪跳下马车回到姜家。
她刚刚走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二妹姜东珠震惊的嗓音——
“爹你说什么?你让我去把夜明珠要回来?”
她听见姜东珠气得口不择言,“我说你是不是饭吃多了不消化没事找事儿啊?你明知道那夜明珠是能保谢世子性命的东西,你让我去要回来,不是让我去取他性命吗?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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