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敬玄一怔。
他看着姜南溪眼里对他不加掩饰的厌恶,心底突然刺疼。
这世上想他死的人很多,他亲生父亲就一直恨不得他去死,他以为再多几个想他死的人也不痛不痒,可为什么看着姜姑娘这样厌恶他恨不得他死,他竟如此难受?
他与姜南溪冷冰冰的眼对视。
姜姑娘眼里的寒意,渗到了他心里。
他忽然觉得,边关苦寒,雪厚三尺,都没有此时此刻这样冷。
他嗓音艰涩,“方才的事,我很抱歉,可那不是我的本意。”
姜南溪没有说什么。
她就用那双冷漠的眸子盯着男人,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又要如何欺骗她。
朱敬玄揉了揉眉心,沉声说,“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会信,你可能会认定是我在推卸责任,可我必须得为自己申辩几句。方才,我好像是被那恶鬼蛊惑了,我与你说完话正低着头,忽然就被袭击了,那种阴冷的感觉跟那晚在墓穴里一模一样,它来势汹汹,我根本无法反抗,我眨眼间就失去了意识,之后我做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抿紧嘴唇,望着姜南溪,“直到父皇来到外面庭院里,浑浑噩噩的我才瞬间恢复清醒,我才猛然发现我在对你做什么……可这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弥天的罪过我已经犯下了。”
姜南溪听着朱敬玄的解释,微微皱了皱眉。
随即,她眼神便再没有任何波动。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看不透这个男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这男人说的是真的,他是他,恶鬼是恶鬼,刚刚他做坏事是被恶鬼附身蛊惑了,他也是无辜的。
也或许,这个男人在撒谎,也许那天晚上在墓穴里这具躯壳就已经被重生而来的恶鬼占据了,从墓穴里走出来的就已经是披着人皮的恶鬼了。
只不过那恶鬼前世欺压她一年之久,又被她一把火烧死,所以恶鬼重生后不敢再对她用强,就整日里装出一副温润大皇子的假象来欺骗她,想博取她的好感,跟她重新开始。
刚刚听到她说她有意中人,眼前这恶鬼愤怒之下再也伪装不下去了,瞬间暴露出前世的本性想直接侵犯她,却被皇帝带人前来破坏了好事。
如今,这恶鬼霸占她不成,又开始装出虚假的模样来欺骗她……
她没有天眼,她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人是鬼,她也看不穿这男人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在撒谎。
可不论是上面哪一种猜测,她都不会再靠近这个男人。
即便这男人说的是真话又怎么样呢,她还会再靠近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恶鬼附身然后突然兽性大发伤害她的人吗?
她还想绝望的再被强/暴一次吗?
这个男人无辜不无辜,她不想管了,谁不无辜呢,她不无辜吗?
她才是最无辜的!
这男人被恶鬼附身不是她害的,是这男人自己的命数,前世她不认识这个男人的时候这人就已经被恶鬼害过了不是吗?
既然这男人的生死与她并没有因果,那又凭什么要她来管这些破事呢?
她不会再管了。
她不会再让自己置于方才那种难堪的境地。
她闭了闭眼,缓缓开口,“皇上方才赐婚,我不认,你若非要娶我,那么只有三个结果,我死,你死,或者我们同归于尽——”
冰冷决绝的话落入朱敬玄耳中,他眼睫轻颤,心里又是一阵刺疼。
三个结果,都是非死不可。
他就这么惹人厌么?
他无颜去看这个被他欺辱的姑娘,他垂着眼眸,轻声说,“我知道姜姑娘早已经有了意中人,我知道你不愿意嫁我,方才父皇赐婚之时我本应该与你一同拒婚的,可我毕竟毁了你的名节,那么多人都瞧见了,我若当众拒婚,又怎么对得住你?”
姜南溪讥讽道,“让一个被暴徒欺负的受害者从此以妻子的身份主动脱光了服侍暴徒,还得服侍一辈子,为他生儿育女,难道这就对得住我了?”
朱敬玄无言以对。
他抬头望着姜南溪。
统率千军一呼百应从未卑微过的他,凝视着姜南溪的眼睛,以一种卑微的口吻问道,“此后日久天长,我一定能向你证明我绝非方才那禽兽不如的暴徒,姜姑娘,你可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
姜南溪掷地有声,“我不给。”
她盯着朱敬玄冷冰冰地说,“你知道吗,你越是坚持要娶我,就越让我怀疑你是墓穴里那恶鬼。”
她眯起眼睛。
因为,只有那重生而来的恶鬼才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执念,才会非要娶她不可。
眼前男人若真的是前世那个早死的与她素不相识的大皇子殿下,那么她不想嫁给这个男人,这男人应该很轻易很洒脱的放手就成全才是,毕竟这男人又不可能对她一见钟情,不可能爱她入骨,对么?
越是纠缠越是不肯放过她,就越可疑。
朱敬玄轻轻皱了皱眉,“我只是想弥补姜姑娘。”
姜南溪冷冷道,“你不要娶我,就是对我最好的弥补。”
朱敬玄盯着姜南溪冷漠的眼睛,心里的苦涩弥漫开去。
他是真的被人嫌弃到了骨子里。
他到底哪点儿不如别人呢?
罢了……
既然姜姑娘觉得他的弥补反而是折磨,那么,他就顺从姜姑娘的意思,成全了姜姑娘吧。
他难过不难过,也没那么重要,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不是么,他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朱敬玄努力藏起心里那一丝丝疼意,点头答应,“好,姜姑娘不愿意嫁,父皇那里我去说,我一定还姜姑娘自由。”
姜南溪看了一眼朱敬玄,嗯了一声。
赐婚的事没有彻底解决之前,她不会对这个男人放下戒备。
朱敬玄沉默了一下,又艰难开口问姜南溪,“那,姜姑娘今后还能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吗?”
姜南溪讥讽地反问他,“你觉得呢?”
朱敬玄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
姜南溪退后一步表明了态度,她平静地说,“我不会留下,我甚至不愿再见你,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再见面!”
朱敬玄蓦地抬头望着姜南溪,他手指用力攥紧了褥子!
再也不见?
不。
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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