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溪隔着马车听着渣爹的声音,不用看她都知道渣爹这会儿有多激动,有多欢喜。
或许,关于赐婚这件事,不高兴的只有她一个吧。
听到外面传来姜东珠一边铺地毯一边不满的哼哼,姜南溪都觉得没以前那么厌烦了。
这桩违背她意愿的婚事,有人与她一样不高兴,挺好的。
姜南溪心里不痛快,自然不愿意下马车去面对渣爹那张殷勤谄媚的笑脸。
外面的小太监茶宝见她迟迟不出去,挠了挠头,掀开车帘热情洋溢地对她说,“姜姑娘,您爹娘祖母和妹妹都在外面等您呢,下车吧!”
听到祖母也在外面等着,姜南溪一愣,这才强打起精神,收起满身的寂寥冷清。
祖母是她最为眷恋的亲人,她不能让这个老人家像前世那样为她担心。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挤出笑容,弯腰走出车厢。
她刚出去,渣爹就挤开小太监高高兴兴凑到她跟前来搀扶她。
“溪溪啊,坐马车累坏了吧?来,爹爹扶着你下来。”
姜南溪看着这个太过现实的渣爹。
前几天出了谢无极那件事,渣爹还凶恶的推她出去送死,可这会儿,这老东西居然一点也不嫌尴尬难堪跑来跟她献殷勤,两副面孔切换自如。
若她能继承这个渣爹不要脸看得开的脾性,她或许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姜南溪没有扶渣爹的手借力,脚也避开红毯落在旁边地上。
她抬头看着姜琰,“爹,把毯子收起来吧,也别去大声嚷嚷,我和大皇子的婚事未必能成,你别太招摇,否则今后我嫁不了大皇子,你自己难堪也就罢了,还要连累我祖母跟着你一块儿丢人。”
听到这话,姜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诧异道,“你跟大皇子的婚事未必能成?为什么?方才可是皇上让人来传的口谕啊,皇上都要你做他儿媳妇,这婚事怎么可能成不了?”
停顿了一下,姜琰小心翼翼地说,“难道……大皇子不喜欢你?大皇子他另有所爱,想抗旨不遵?”
姜南溪还没来得及回答,姜南溪身后的小太监茶宝就高高兴兴上前抢答——
“哎呀姜家老爷您想多啦,大皇子喜欢姜姑娘的,特别喜欢!就是因为大皇子喜欢姜姑娘,皇上才会赐婚呐!”
姜南溪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侧眸看茶宝。
进宝就挺烦人的,这个茶宝比进宝还烦,现在当人奴才的都爱这样替主子抢答问题吗?
茶宝接收到姜南溪的视线,缩了缩脖子,赶紧抬手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奴才多嘴了,姜姑娘恕罪!”
说完,他乖乖重新站回姜南溪身后。
姜南溪对面,姜琰听到茶宝的话已经笑得快要合不拢嘴。
他喜不自胜地说,“溪溪你是不是故意逗爹爹呀?人家公公都说了大皇子特别喜欢你,皇上又亲自给你们赐了婚,这婚事还有什么不能成的?一定能成,一定能,七天以后你就是王妃了!”
姜南溪看了一眼那些躲在门缝里看热闹的左邻右舍。
她虽不愿意嫁朱敬玄,可她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践踏朱敬玄的颜面。
她没有说她不喜欢不愿嫁,她告诉姜琰,“是我的原因,我一心向道,想出家做道士去。”
姜琰听到这话,惊呆了。
啥?
他没有听错吧?
他如花似玉的女儿,年仅十八马上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儿,怎么忽然间看破红尘一心向道了?
一旁的继母张玉兰和妹妹姜东珠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嚯!
是不是要做王妃了高兴疯了啊?
谁会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做,跑去出家做道士啊?
只有姜老夫人的表情不一样。
她老人家原本也满脸是笑,她为孙女能嫁个好人家而喜悦,这会儿听到孙女的话,她老人家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她眼里浮上担忧。
她上前拉着姜南溪的胳膊,“溪溪啊,来,跟祖母去房里说说话。”
姜南溪嗯了一声。
她乖乖扶着祖母的胳膊,与祖母一同来到房间里。
祖孙俩一同坐下。
姜老夫人盯着姜南溪端详了一番,心里有数了。
她伸手温柔抚摸着姜南溪微微泛红的眼睛,轻声说,“溪溪啊,你想出家做道士是假,你不想嫁给大皇子,借此逃避才是真吧?”
姜南溪抬头望着姜老夫人。
老人家怜爱地轻轻抚摸着姜南溪的脸颊,“告诉祖母,那个大皇子是不是长得很丑啊,是不是比街上那满脸横肉长着大痦子的周屠户还丑?要不然,怎么会把咱们家溪溪委屈成这样,嗯?”
姜南溪即便还在难过,也没忍住被祖母这话逗笑了。
她摇头说,“不丑,大皇子身长八尺五官俊美气质高贵,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比谢无极英俊多了。”
姜老夫人哦了一声,“不丑啊,那他是不是脾气不好,暴戾又凶恶?”
姜南溪眼睫微颤。
暴戾凶恶的,是前世那个朱敬玄。
而如今这个真正的朱敬玄么……
姜南溪如实回答,“不凶恶,他性子温润和善,待人也真诚,心胸宽阔豁达,是跟祖母一样温和的好人。”
姜老夫人眨了眨眼,小声说,“那,他是不是有狐臭,有口臭,有脚臭?”
姜南溪又被祖母逗笑。
她望着祖母,“不臭,他身上一直有佛寺里独有的檀香气,比佛寺里的檀香淡一点,雅一点,平心而论,挺好闻的。”
姜老夫人又眨了眨眼。
她一脸纳闷地望着姜南溪,“这么说起来,他会是个很好的夫婿啊,嫁给他不是什么生不如死的事,怎么把咱们家乖孙女委屈成这样了?”
姜南溪垂眸看着手指头。
她不能说她心有所属,哪怕是面对最敬爱的祖母,她也不能说。
秘密只有烂在自己肚子里,才是能一辈子守住的秘密。
沉默许久,她才轻声回答,“我知道大皇子是世上少有的好人,可他即便千般好,也抵不过‘无缘’二字,我与他无缘,我们勉强在一起,不止我会一辈子痛苦,他也会。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人,他明明应该有个知冷知热真心爱着他的姑娘暖他一辈子,若是让他娶了我这么个冷冷淡淡连他病了痛了也不想去关心的妻子,他必定会一生一世受折磨。”
她抬头看着祖母,“您说,我既然明知道我嫁给大皇子的结果会是害人害己,我又怎么能跟他成亲呢?我霸占了他的正妻之位,却不能履行一个妻子的职责,反而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那么,倒不如从一开始我就不嫁给他,把他妻子的位置留给那些爱他的姑娘来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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