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敬玄见姜南溪似乎有话要说,又难以启齿,他微微眯眼,抬手示意进宝带着人把餐盘撤下去。
等进宝一行人下去后,朱敬玄轻声问姜南溪,“是另有安排吗?”
他含笑说道,“若是另有安排,你就自己去忙,我正好让进宝给我弄一副双拐,在院子里练习练习行走。”
姜南溪想了想,决定如实告诉朱敬玄。
她说,“我想去跟霍星沉谈一谈。”
朱敬玄微愣。
他望着姜南溪。
既然这姑娘如实告诉了他,想必,也不介意他问一问,“你想跟星沉谈什么?”
姜南溪抿紧嘴唇,“我想看看霍大人对我的心意,若是感情不那么深,或许,让他放下,不耽误他,不妨碍他,才是真正对他好。”
朱敬玄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想放弃星沉了……
他握紧手指,轻声问,“你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我吗?”
姜南溪抬手揉了揉眉心,苦笑道,“或许是吧,你是他誓死效忠的主子,你是他最尊敬的人,我不知道在他效忠了十几年的男人和一个相识半个月的女子中间,他会选择谁。”
朱敬玄听到这话,不由笑了出来。
作为夫君,他很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去见心上人,可是他妻子这话让他所有顾虑不舒服尽数消散,只剩下好笑。
他说,“去吧,去跟星沉聊聊,我也想知道我和你,他会选择谁。”
姜南溪望着朱敬玄,“若是他选择了我,你会不会对他……”
朱敬玄摇头,“不会,我正喜欢着一个人,我知道‘喜欢’二字的重量,我不会认为他重色忘义,他已经为我效力这么多年,他有选择自己下半辈子如何过的权力。”
他指着门外,“我对我任何一个下属都是这么说的,他们愿意效忠我,我感激,他们若是有了自己的前程想要与我分道扬镳,只要他们不反手捅我一刀,只要他们坦诚与我辞别,我会祝福他们各自拥有大好前程。”
他笑道,“他们只是我的下属,不是我的私有物,他们一直都是自由的。”
姜南溪望着这样坦荡的朱敬玄,忍不住笑了。
难怪他的下属们愿意誓死效忠他。
他不像别的上位者,把下属不当人看。
姜南溪站起身来,“那我现在就去了?”
朱敬玄点头。
目送姜南溪转身离开,他靠在椅背上,薄唇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他想,他已经知道了星沉会怎么选择。
圆圆放不下,星沉也会跟着放不下,若是圆圆想放下了,星沉恐怕也不会执着,那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人,他比谁都了解。
想到这儿,朱敬玄的心情变得格外舒畅。
他喜欢圆圆的理智,清醒,他喜欢圆圆这份洒脱豁达不拉着别人共沉沦的心气。
他今后一定会善待圆圆,他这辈子都不会让圆圆把这份洒脱豁达用在他身上,他知道一旦他辜负了圆圆,伤害了圆圆,那么圆圆今时今日是如何放弃霍星沉的,将来也会如何平静放弃他。
一旦他背叛,这个姑娘绝不会与不值得的他多做纠缠。
“进宝——”
朱敬玄喊了一声,进宝立刻跑进来。
朱敬玄吩咐他,“我方才让王妃代我去瞧瞧星沉的母亲,却忘了让王妃带礼物,如今想想总觉得不妥,你去库房里拿些适合星沉母亲的布匹绸缎和温补的药材,送去给王妃,让她拿给霍夫人。”
进宝点头离去。
朱敬玄这才真正放心。
圆圆与他刚成亲就跑去看霍星沉,他怕这事儿传入父皇耳中,父皇会嗅出不寻常的味道,找由头惩罚甚至杀了星沉。
他得让人知道,圆圆去看霍星沉母子俩,是他授意的,圆圆与星沉并无私情。
他心爱的妻子,他忠心耿耿的下属,他不保护谁来保护?
……
姜南溪来到霍星沉房门口,抬手轻轻叩门。
房里传来霍夫人的嗓音,“谁呀?”
姜南溪说,“是我,姜南溪。”
霍夫人居住在这王府里,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姓甚名谁?
一听王妃来了,霍夫人赶紧跑来开门。
看到站在门外的美人,霍夫人极其惶恐,立刻就要磕头行礼。
“王妃——”
“不必多礼。”
姜南溪扶着霍夫人的胳膊,阻止老人家下跪。
看着在矿山服刑多年已经变得胆小唯维诺诺的老人,看着这个只比她继母张玉兰大几岁却头发花白背脊佝偻的老人,姜南溪格外怜悯。
女子嫁错了人真的很悲惨,不反抗就得一直忍受被夫君殴打家暴的痛苦日子,反抗了又得去坐牢服刑,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姜南溪温柔看着霍夫人,“我来看看您,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霍夫人诚惶诚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在她看来,她一个杀过人服过刑的卑贱之人,哪里值得王妃惦念,哪里配让王妃来看望她?
姜南溪笑问,“不可以进去呀?”
霍夫人赶紧摇头磕磕巴巴地说,“不是不是,我,我,我没见过世面,我不知道该怎么招待王妃,王妃您请,您请——”
姜南溪点头走进房间里。
她扫了一眼房间各处,一边坐下一边装作无意的问霍夫人,“夫人,您儿子呢?怎么不见他?”
霍夫人说,“他昨晚就去皇觉寺上香了,说要去为王爷王妃祈福,应该也快回来了。”
姜南溪闻言愣住。
她和朱敬玄的新婚之夜,这个男人不想在王府伤情,于是跑去皇觉寺为她和朱敬玄祈福了?
是祈福,还是故地重游寻找他们之间的回忆?
姜南溪不知道霍星沉去皇觉寺的目的,也无法自我感动,她若无其事地看着霍夫人,笑着感谢,“霍大人真是有心了,他对王爷的忠心,日月可鉴。”
霍夫人连忙说,“是啊是啊,他对王爷是最最忠心的,就算天下人都背叛王爷,我们家星沉也不会背叛王爷。”
说到这儿,这个妇人红了眼眶。
“当年我杀了星沉他爹,我又被去矿山服刑,星沉差一点就成了流落街头的乞丐,与野狗抢食……”
“是宁王爷将他带回王府,是小小年纪的荣亲王殿下不嫌星沉没用,把星沉带在身边接受同一个师傅的教导,我听说教导殿下的师傅是当朝的大儒和大将军,我们星沉是三生有幸才能跟着殿下一起拜这样的能人为师。”
“我们星沉能有今时今日的学识和武功,全都是仰仗了荣亲王殿下的怜惜,王爷对星沉有再造之恩,如今又提前把我从矿山放出来让我能跟星沉团聚,我们母子俩感恩戴德,感激涕零,我们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王爷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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