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虽冷又干燥,但不像南方阴雨绵绵,地面潮湿,空气湿冷,弥漫着发霉的味道。
十二月底正是风城最寒冷的时候,平日里繁华的街道人满为患的。今天再经过时,只剩下几道急匆匆的人影穿梭。
纪晚宁想到去年这个时候的西义,天气还不错,里面穿件秋季的长衫,外面穿着羽绒服刚刚好,不冷不热。
正是风雨操场上最热闹呢!没有过堂风、也没有炽热的太阳,羽毛球声一道道划过空中,传至附近的教学楼里。
东宁酒店
纪晚宁扫了一眼面前豪华壮丽而宏伟的酒店,流光碎金,像颗镶嵌在王杖上的宝石,折射着整座城市繁华的夜貌以及纵横交错不见底的地轴线。
一看名字就知道是顾氏集团名下酒店,了解它的人就能体会到一个母亲为了儿子能健健康康长大花费多少心血和无数日夜个期愿。
顾家从建国后无论做事还是为人十分低调,尤其那位身居高位的顾家长房,顾东宁的父亲,半生出入简陋,谨小慎微,严谨治家,面对羸弱的儿子药石无效时不得不低下头,默许顾夫人经商、做的一切。
他唯一一件张扬的事便是以儿子名字做各种慈善而出现大众视野。
老道士的话暂且先不论真假,纪晚想,当年的顾家估计只剩下求神问卜这条路。因为老道士的一句话,顾夫人二十年如一日的做慈善,诚心诚意种善因,只希望她的孩子健康长大。
顾夫人这举动,说实话的闻者无不为动容。为了孩子健康长大做到常人无法企及的极致,真的是应那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回到风城后,顾夫人邀请过她参加慈善拍卖会,当时因为身份原因她全推脱了,这次实在找不到理由便答应过来看看。
电梯停留在五层。
纪晚宁盛装出席宴会上顿时吸引了在场宾客的目光。吸引她们目光不是因为她出众的外表,华贵的装饰,而是她究竟怎么做到,让商家不顾外头的流言蜚语也要商珩娶她进门。
众人都知道,商家的门槛比顾家高,只因为商珩的母亲姓江。
这个世界要说也挺很简单,利益为主,无论走到哪里利益最为重要,没有利益交换哪里来的朋友、权利、地位。
时娇瞥了一眼那抹倩影,低声嘲讽道:“现在的纪家不是当初那个风光无限的纪家,长安街十车道都让着她纪明珠先走。”
“要不是商珩未婚妻的身份,以她现在身份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顾夫人见她来了,亲热拉着她手道:“明珠。”
“顾姨,言姨。”纪晚宁微微一笑。
言静温柔道:“来了。”
“这些都是和阿姨做慈善的朋友。”顾夫人高兴介绍道。
纪晚宁环视一圈,礼貌性点头打招呼,
纷纷地向她道:“纪小姐,好久不见了。”
“越来越出众了。”
各种奉承的话。
温纪晚宁心里明镜似,知道那些人是真心疼自己,那些又是看自己的笑话。
顾夫人:“你殷姨今天也来了,刚才还在问你在哪里。”
“走吧,我们先过去。”顾夫人朝身后的太太们道:“先失陪一下。”
顾、言两家对纪晚宁态度让在场的闲言碎语少了一些,但并未止住喜欢嚼舌根的人。
两人离开之后,身后光鲜亮丽的夫人开始龃龉。
“现在人人都说,纪家夫妻出车祸坠入崖底,到现在都没找到,尸体不知摊在那块荒野上。风城里全靠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苦苦守着,留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
“纪家已经是江河日下。”
“可不见得,嫁得好就行了。”
说到到纪家江河日下时,几人眼里一片嘲笑。内心又十分嫉妒着纪晚宁的命真好,牌都烂成这样了,还能打出王炸了。
“殷姨。”
殷潇潇见到人,嘴边笑容涤荡开:“哎呀!来啦!”
这些长辈是真心疼爱她的。
刚才顾夫人说殷潇潇不爱凑这种热闹的,听到她要来时应了自己的邀请。
商慕寅小朋友真的只有年龄小,西装革履,长相偏向商煜,斯文温柔,见到纪晚宁开心地道:“姐……”
见自己家妈咪暼了一眼,顿时收住,郁闷道:“小婶”然后小心望向殷潇潇道,这样行了吧!
一会儿让他叫姐姐,一会儿让他叫小婶。
纪晚宁将母子俩互动看在眼底,笑着道:“殷姨,没关系的,阿寅喜欢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小婶。”
商慕寅一听立马开心地又叫一声,他比较喜欢这样叫纪晚宁,要不是他妈咪那天太霸道了,他早这么叫人了。
纪晚宁纵然有心理准备,架不住小朋友一声声小婶暴击。
她知道殷潇潇让商慕寅当众叫自己小婶的意思,想让那些看自己笑话的人闭上嘴。
“鸣鸣?”
顾夫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人诧异道:“不是说今晚加班,不来?”
陆鸣石化在原地,变扭着咳嗽一声,低声道:“妈”
顾夫人才反应过来,安慰道:“不怕,都是自家人,你殷姨和言姨又不会说什么。”
殷潇潇和言静知道顾家小儿子十分腼腆,相视一笑。
陆鸣更不自在了。
“兰总。”
这时秘书在她旁侧说几句话,便离开了。
“小静、潇潇,你们坐会,我先过去一会。”顾夫人随后叮嘱陆鸣:“刚好你来了,就帮妈妈招呼姨姨们,照看好明珠啊。”
来往的都是客人,各方面都需要顾夫人出面,殷潇潇和言静让她去忙吧!
“嗯。”陆鸣点点头,然后不自然的扫向纪晚宁和旁边站着小朋友——商慕寅。
纪晚宁抿嘴低头,笑着不说话。
商慕寅则是一脸茫然看着众人。
殷潇潇和言静也有自己的圈子,时不时有人上来打招呼问候,都是沾亲带故,生意上的伙伴,两人也推脱不开身,寒暄几句。
殷潇潇知道纪晚宁不喜欢人多,嘱咐商慕寅好好跟在纪晚宁身边。
陆鸣见小朋友没注意到,表情稍微自然许多。反正纪晚宁面前丢脸又不是第一次了,他也懒得计较。
纪晚宁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听傅惊禹说除了麻将桌上能见到他人,其余时间像人间蒸发一样。
陆鸣生硬道:“做慈善,不行?”眼神瞥向别处。
纪晚宁点着头:“行,你家举办的,怎么都行。”
“纪晚宁,你又在阴阳怪气谁呢!”
纪晚宁:“……”
和傅惊禹待久了,都变得没礼貌了,立马反省道歉道:“对不起,鸣鸣。”
陆鸣:“……”
“鸣鸣?”商慕寅小朋友睁大眼睛道:“我妈咪在我三岁时都不叫我慕慕了。”
说完,小朋友捂着嘴偷笑。
陆鸣头顶一片黑云密布,咬牙切齿道:“纪 晚 宁”
纪晚宁学着小朋友无辜睁着大眼睛,天真道:“怎么了?”
所有的愤怒化为一句话,牙口咬碎,最后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两人无辜眨眨眼睛,望着对方,良久后,又捂着嘴朝一边笑。
陆鸣深深地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心里的怒火,下次顾东宁跪在地上求他,他都不会来了。
这女人根本就不需要保护。
不远处,琉璃灯光下,光晕萦绕男人周身,褐色眼眸注视着女孩一笑一颦,摇晃手中酒杯,慢慢地品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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