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的边桐,此时正在入定中被梦魇缠着。
他现在只要闭上眼,就会陷入不愿想起的回忆中,而这回忆,残酷又真实——
全身琴弦被切断的痛苦第N次席卷全身,他仍旧无法习惯一丝一毫。
如冰如火的地狱中,那个天外来音对他厉声斥责,告诉他残忍的事实:“你妄动私情,本该除你仙身,打下凡间受轮回之苦。但念你此时琴弦俱断,饱受断筋碎骨之痛,已如朽木,便罚你自省千年,千年皆受此苦。”
“真人……”
“你可悔过?”
“紫君她……在何处?”
“糊涂,还不知悔改?她偷我法宝,祭仙身断你琴弦,早已灰飞烟灭,你又何必执着?”
“灰飞烟灭……我不信。”
“孽障!”
“真人,恳请真人告知我真相,她究竟在何处?”
“你朽木残躯一副,又当作何?自省!思过!千年后自当知晓!”
“真人!真人——!”
桐君的嘶喊惊醒了边桐的眼皮。倒吸一口冷气,他从梦魇中醒来。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早已汗湿了衣衫。
摸了摸自己,他的体温似乎在不停浮动,如同他猛烈跳动的心脏,怎么也不肯平息下来。
疼痛的麻木还停留在他的四肢,令他浑身绵软无力。
向后仰倒在床上,瞥见了娄星紫昨日留在床头柜上的药,看着那板有所缺失的胶囊,他的呼吸平稳了些。嘴角虽然苦涩,但还是不受控制地向上微微弯起。
一千年的痛苦折磨,他挺过来了,见到了她。即使身体的本能令他去寻找琴弦,但内心深处,琴弦早已不是他最执着的东西。
如果她不喜欢,那他就不要。
如果她想拿取,那他就舍得,不过是再一千年的断筋碎骨之痛。
或许没有琴弦会更好?他安心当一个凡人,与她同入轮回。
只是她当初为什么?为什么要做伤害自己的傻事?祭仙身……她又如何知道了方法?
他好像忽略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边桐够过胶囊,学着昨日娄星紫教他的,吞下一颗,在沉思中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竟险些睡过了时间,真是前所未有。
要不是娄星紫敲门叫醒他,他恐怕真的会经历“人生”的第一次迟到。
娄星紫怀疑他仍然病着,一边送他下楼,一边反复叮嘱他如果真的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他亲吻了她一下,堵住了她的嘴,吻得很深。
“我去上班了。”他像个早晨离家的丈夫,笑着对她说。
果然逗红了她的脸,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
走下楼,可惜正看到张亚斗的脸。他笑得像只狐狸。
“早哇,大明星。”
边桐忍不住叹气,叹息美好的短暂。是了,从今天开始,直到盛典颁奖为止,他都要跟这个人绑定在一起了。
“别太沉迷我的脸,快上车吧,这附近可蹲了不少‘大炮’等着抓边大明星你的晨起生活照呢。”
张亚斗虽然说话没正形,但理不糙。
边桐确实能隐约察觉到四周的不稳定。
“早,桐哥!”
拉开车门,好在,还有余喆一如既往地坐在驾驶席上,对他灿笑。
“早。”边桐的心情又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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