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桢十五年,三月,大雪
明欢殿
百官从明欢殿出来,个个神色大变,互相慷慨诉词,各有各的意见。
三皇子季子显、毕孟良和几个胡邑国的使臣也从朝堂出来,毕孟良紧随在季子显其后,看着季子显的脚步丝毫没有停下来,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季子显。
“三皇子,属下......”
季子显停了下来,转过身斥目着他,说:“如果你是要问本皇子为何会向大临皇帝提这样的要求,那本皇子告诉你,这就是本皇子来大临的目的。”说得毫无犹豫,说完就转身走了。
只是那毕孟良留在原地,他明白自己额主子,如今主子向大临皇帝提这样的要求,就是已经提了,自然是会说到做到。
宛宁宫
得知宫中又有人死了,穆尔楦知道,宝儿是清白的,只是如今,那凶手一天没有抓到,在众人眼里,宝儿何来清白之说。
“小姐小姐。”谷雨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说道:“小姐,皇上来了。”谷雨张嘴开心的笑了。
只是穆尔楦有些惊讶,自从上次皇上走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就连自己生了病,皇上也未曾来过宛宁。
穆尔楦还没有来得及多想,他祈桢皇帝已经进来了。还是如往常一样,凝神严肃,毫无情绪。这个男子,难道除了对自己冷淡,就再无其它了吗?生在穆家,难道就是她穆尔楦的错吗?一个大临,一个江山,竟然为让眼前这个男子不惜虚情假意,不惜代价,只为自己手中的江山。
许久不见,今日一见,穆尔楦也已经淡了心中的那一份情,这男子,在她眼里,只是皇上。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祈桢皇上面色平态,眼神里还是那样的冰冷,看了眼穆尔楦,双手后背,带着沉厚的声音说:“朕今日来只为两件事。”顿了顿,继续说:“凝贵人一事朕已经知道,朕也知道你为凝贵人的事病了许多天,不管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了,”
“皇上认为过去了吗?”穆尔楦问。
祈桢皇帝明白穆尔楦的意思,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不说话。
“皇上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凝贵人之死,疑点重重,今日,寿阳宫、长春宫,两宫各有人死了,相信不止皇上,就连太后和皇后心中都已经明白,凝贵人乃是冤死。臣妾当凝贵人为妹妹,绝对不会让她枉死,希望……还她一个清白。”说到这,穆尔楦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本是一根刺,拿起来,谁不痛。
生活在后宫,清清白白,没有人知道。
“朕将后宫交予皇后,此事,就交予皇后处理,朕也希望……还凝贵人一个清白。”
“那么皇上今日来此要说的第二件事,又是什么?”穆尔楦问。
穆尔楦一问,祈桢皇帝突然眉头紧锁,移开目光,迈着步子走到了窗前,神色竟然有些恼怒,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知道今日在朝堂上,胡邑的三皇子与朕都说了些什么吗?”
胡邑三皇子?穆尔楦再次听到这几个字,心里竟然紧张起来,心也跳个不停。
还记得那天,穆尔楦真的迷乱了心。
那男子说道:“那梁王妃,是胡邑新建元年刚刚入宫的才子,本是官家女子,才德兼备,但因相貌不俊,左脸上有一朵兰花胎记,就被翰逸王打入了冷宫,后来,因一曲《乐相思》被翰逸王听见,甚是喜悦,但最后还是嫌弃她的相貌,便将她赐给了梁王。后来,梁王因翰逸王昏庸,就起军谋反了,两年的时间,他夺了皇位,做了胡邑的碧君王,梁王妃也做了皇后,可那梁王妃就在那一年因长年的病痛去世了,碧君王登基第二年就出家了。”
“为什么要出家呢?与那梁王妃之死有何干?”
“何干?”那男子笑了,继续说道:“因为爱,因为,梁王爱梁王妃。”
他说:“我会让你,成为我唯一的皇后。”
穆尔楦就这样又出了神,脑子里,一时间全是那个三皇子,不知道为什么,穆尔楦竟心里有一股暖意,说不上来,那一个梁王妃的故事是如此的感染人心,那一句“我会让你,成为我唯一的皇后”是多少女子盼了一生的话。
穆尔楦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是忘记了……还有另一个男子的存在。
“你的表情告诉朕,你似乎是认识他。”祈桢皇帝的声音突然响起,穆尔楦这才反应过来。
“没有,臣妾……并不认识三皇子。”穆尔楦不擅长撒谎,说的时候,双手紧紧捏在一起。这一幕,恰巧被祈桢皇帝看在了眼里。
祈桢皇帝深深吸了口气,道:“朕告诉你,今日在朝堂上,胡邑三皇子……”祈桢皇帝犹豫了,表情竟有那么一点伤感,犹豫了一会说:“一字一句都在向朕过问你的事,他问朕……是否真心对你。退朝之后,他私下又对朕提可一个要求,要求朕……将你赐给他。”
那一刻,穆尔楦呆住了,时间就像是凝固了,“赐”字,该是一个多么显眼的字啊。她穆尔楦怎么也没有想到三皇子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怎么?没有想到吧,若是你真的不认识胡邑的三皇子,他又岂会向朕提这样的要求,幸是不再朝堂之上提这滑稽之说,不然朕,还真是丢尽了脸。”说道这里,祈桢皇帝异常的气怒。竟然不顾自己的天子身份,吼了起来。
穆尔楦先是浑身一颤,接着立刻道:“皇上明鉴。臣妾真的不认识三皇子,臣妾.....也不明三皇子为何会向皇上提这样的要求。”
祈桢皇帝看着她很久,这个女的话该信吗?祈桢慢慢走到了穆尔楦的面前,将脸凑到穆尔楦面前。慢慢的说:“朕希望你说的是实话。”
穆尔楦不语,祈桢说:“朕告诉他,说朕会考虑,不过现在,朕认为无需考虑,因为你穆尔楦,此生此世,只可以……是朕的女人。”祈桢一把就将穆尔楦搂在了自己怀里,很是用力。
穆尔楦身子突然一下就往前靠在祈桢的怀里,突如其来的这个动作,穆尔楦来不及反应,就连该说些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抬起头头,瞪大了双眼看着祈桢皇帝。
下一秒,穆尔楦的双唇已经紧紧被祈桢锁住了。唇上传来的温度就像是迷药把穆尔楦迷晕了。脑子里除了空白,就什么也没有了。等她穆尔楦反应过来。祈桢搂着穆尔楦,纵使她穆尔楦已经傻了眼,祈桢也仍然没有放开。
“尔楦,我们都是皇上的女人,是没有资格拒绝他的。”穆尔楦记得当日,这番话乃是尤筝对自己说过的话。
穆尔楦明白,自己是皇上的女人,就一生都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拒绝。穆尔楦闭上了双目,这个男人,纵使自己不爱,纵使自己的心跳已经在这个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的那天就已经不再跳了。
木窗开着,冷风缓缓的吹了进来。抚过房间了每一处,抚过了穆尔楦和祈桢。
那一夜,祈桢留在了宛宁宫。
红灯木床,一夜冷暖。
既是无情,又何必有情。
他日,无论相爱是否,只是那日,穆尔楦的一个承诺,锁了自己一生的情。
那一晚,穆尔楦熟睡在祈桢的怀里。
那一晚,清梦夜。
红了暖床,迷了乱枕千万。
她穆尔楦问自己,究竟这个躺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自己究竟是爱,还是,不爱。姐姐穆子怡的那番话依旧在心里荡漾,窗外明月朗朗,清风慢抚,穆尔楦那双清澈的双眼满是心中的一番苦楚。
梦中,乃是一幅”帝女之像“图。梦中,乃是一面镜子,镜子里,乃是另一番面孔。
一个惊,一个怕,自古男子为帝,只有女子为才,就算命运已定,她,最后一刻,终究是为他守住大临江山—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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