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思忖了一会,认真道:“其实我倒是很少听说过人会因为疾病会突然变哑的!但我知道有哑药会让人突然变哑!比如曾经吕雉喂给戚夫人的瘖药。”
张妈很有可能被人下了毒,白秋月内心寻思,“那药王你有没有专门治疗哑病的药?”
“这个如果是下毒导致变哑如果及时医治倒还可以把病治好,可是如果时间久了这个就没有办法了!”药王摇了摇头,“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白秋月笑着说道。
“秋月,你不会是怀疑张妈的病?”嘉慧郡主问道。
“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不确定张妈是被下毒导致变哑的!”白秋月笑着摇摇头,这毕竟只能是猜测了,年代已经过得那么久了!但是倘若张妈因为被毒害,那一定是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当时又看到秦氏恐惧水,所以白秋月心理就有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但愿她的猜测是假的。
白秋月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就跟嘉慧郡主告别了,嘉慧郡主打心眼里喜欢白秋月,除了给了她那把琴,还给她打包了精致的糕点吃食。
白秋月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她看到在庭院里默默打扫卫生的张妈,她的脸色瘦削,模样让人心疼,而她的衣服穿得很是单薄,出于善心,白秋月对张妈说:“你进屋去吧,暂时不需要打扫了。”见张妈神色很虚弱,有些咳嗽,白秋月知道,她是伤寒了,于是特意命丫鬟给她去熬些药,张妈的反应突然激烈起来,她的手连忙摆动,头摇了起来,做了手势,白秋月猜测她说道:“不需要了,我现在还有事,现在先出去了。”
而赵妈则在一旁苦笑着说道:“阿娟自从得了哑病之后就恐惧吃药了!唉,真是可怜,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白秋月听到赵妈这样说,她的心理对张妈这个人更加存在疑虑了,她不禁问赵妈说道:“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得了哑病的?”
“只依稀记得那几天她说身体不适,头痛发烧的,然后就变成哑巴了!”赵妈惋惜地说:“曾经最喜欢凑热闹的一个人突然变哑了也是可怜。后来秦夫人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回去的,邵将军念及旧情又把她接来了!她家中有一个十岁的孙子,听说她的儿子死于桥难,家中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媳妇照顾着她那十岁的孙子,都靠她维持一家生计呢!秦夫人心地善良,总是多给她一些工钱,所以她家人的日子凑合能过得下去。”
外面突然打起了雷,噼里啪啦下起了雨,天气变得阴凉起来,这多变的天气让白秋月不禁打起了寒颤,善变的天就如同人的心情一样,雨点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就如同天在哭泣一般,有似乎在洗刷着人世间的罪孽冤屈。
白秋月直到快睡觉的时候,还在想赵妈说的这件事,以及白天里跟嘉慧郡主谈到的这件事。邵逸飞见她闷闷不乐的,有些好奇。
白秋月则把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你觉不觉得张妈的哑病是蹊跷的!怎么一个好端端的人说变哑就变哑,我问过药王了,药王说她有可能被毒害的!”白秋月有些忧伤地说。
“那你觉得毒害她的人是谁呢?”邵逸飞有些疑惑地问。
“我觉得是你的二娘!”白秋月猜测着说。
雷声轰隆隆如同敲锣一般,震耳欲聋,天边的闪电突然闪现,伴随着雷声轰鸣,似乎击中了什么似的,白秋月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有些瘆人。
邵逸飞其实也想过有可能她被毒害的,可是缺少证据,他只是说道:“不要多想了!”
然而他却觉得自己身体有些不舒适了,许是上一日寿宴时候饮酒过度,再加上白日里处理朝中事务,他感觉锥心刺骨的疼痛,体内顽疾又发作了!
伴随着顽疾的复发,他的大脑里面闪现着过去一幕幕不愉快的回忆。从前,他被别人誉为死了娘的野孩子,有人说他是魔童转世,出生没多久就死了娘!
他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在私塾中别人骂他是个扫把星,他把一把椅子直接砸向了那个人!回去的时候,他的父亲二话不说直接用带刺的荆条抽他,把他打得血淋淋也不收手,邵逸飞不哭也不闹,只是瞪着他的眼睛看向他父亲,他的二娘则站在一旁,假装劝架,但是她却过来说了一句:“相公啊!你看看他,那双眼睛就跟死去的他的母亲一模一样!对你充满着怨怪呢!不过你也不要打得太重了!不然你的手会酸!”
一提到他的母亲,邵岩就格外地气愤,“哼!我倒是希望他母亲带走他!以免他丢人现眼!”这样的话语就如同针一样刺进邵逸飞心里,把他的心刺得血淋淋地!
“你可不要那么说呢!这孩子怪可怜的呢!”秦氏假装悲泣地说道,她的眼中的眼泪水没有一点。
以前,邵逸飞总觉得,邵岩不是他的父亲,他和邵怡儿,秦氏才是一家人,而自己是插不进去的可怜人。因为没有好的教育,所以邵逸飞脾气狠辣,暴戾,乖张!他天生神力,从小对读书不感兴趣,只要心情愤懑就开始练武,他把悲愤化为力量!而他也从小展露出过人的一面,他十岁不到就熟读君子兵法以及一些关于战略的书,他拜了一个朝中的大将为师傅,闻鸡起舞,刻苦练功,他周围的人无不称奇。
在别人还在之乎者也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会狩猎了,他的狩猎技术堪称一绝!他赤手空拳曾经打倒过一只野熊更是让人称奇,他是个内心不够阳光,甚至嗜血成性的人,外界评价他为残暴的将军!只是他近年来个性稍稍收敛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手下的亡魂太多,导致他体内顽疾总是复发!阴雨天或阴寒的天会发作!
今夜里他的骨子中的血液似乎快膨胀了,疼痛异常,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就像是被针戳一样,钻心地疼。白秋月抱住了他,温柔地说:“有我在呢!”感受到他身上出了很多汗。
他紧紧地握着白秋月的手,似乎感受了一股力量,疼痛稍稍有些减缓,他渐渐地睡去了,他又做梦魇了,梦里,又出现了让他童年时发生的最痛苦的那件事的画面。
那一日,六岁的邵逸飞跟着他父亲,二娘一同出游。他父亲抱着三岁的邵怡儿,那时候的邵怡儿,穿着粉色的襦裙,一双明亮的眼睛很是可爱,很讨人喜爱。他父亲时不时蹭一蹭她的小脸,而秦氏则在一旁给邵怡儿擦汗。
邵逸飞被张妈牵着手,跟在他们后面,心理羡慕极了。然而,邵岩却始终都没有转过身去,问邵逸飞累不累!
突然,灾难发生了,几人不巧在山麓那里游玩的时候遇到了山崩。
只听轰隆隆巨响,山上的石头一块块落了下来,让人心为之颤抖,邵逸飞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自然内心很恐惧,而张妈也不知道摔倒到哪里去了,那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一般,弱小,无助,恐惧!然而他告诉自己是个男子汉!他以为是遇到了怪物了!以为是要吞噬一切的怪物!以为是要给大地带来黑暗的怪物!
他喊道:“我不怕你!”然而小腿却在汩汩到流血,已经撑不住他幼小的身躯了!
他身体颤抖着,但是他尽量克服住恐惧,小小身体去勇敢地向前攀岩!他要找到他的父亲,二娘,妹妹,张妈,跟他们一起回家!他忍住眼睛里的泪水,只为了让父亲看到他的表现,称赞他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父亲!我来找你了!”邵逸飞内心充满着希望,只为了要找到他的亲人。
然而,天已经黑了,也依然没有踪影,找不到任何人!
他只有找到了一处安全僻静地地方坐着,蜷缩着他小小的身躯。然而,他冷得发抖,他浑身上下都在打颤,他也害怕,他害怕再次遇到怪物。
这时候,却听到着急地呼唤:“少爷~”
邵逸飞听见是张妈的声音,他仰起头,用嘶哑的声音喊道:“张妈~”
他止不住腿上的疼痛,朝张妈扑过去,踉踉跄跄,张妈一下子湿了眼眶:“我可怜的孩子~还以为你死了呢!”
张妈把骨瘦嶙峋的邵逸飞抱在了怀里,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而赵妈也紧跟在后面,哭得不能自已 。张妈和赵妈是邵逸飞童年印象里对他最好的人 。
“张妈,赵妈,快,快找我父亲,二娘还有妹妹,他们估计被石头压住了呢!”邵逸飞连忙呼喊,他很迫切地想要救他的亲人们。
然而,张妈和赵妈相视一看,张妈苦笑着说:“逸飞,老爷,夫人和小姐已经回府了!在刚发生危险的时候就已经走了!他们说你死了!”
“死了?张妈,你说什么呢!父亲怎么会以为我死了呢?以为我死了又怎么会让你们来找我呢?”邵逸飞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灵魂像被抽空了一般。
“少爷,是张妈不相信你死了,让我一同来找你的。”赵妈也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对邵逸飞的同情,怜悯。
“那我是——”邵逸飞呆愣住了,头仰着,尽量不让自己眼泪水掉落下来,然而,就算他再仰着高傲的头颅,他的泪水还是决堤一般流了出来。
“那我是——被父亲抛弃了!”他再也没有一丝支撑的气力,瘫软地倒在地上,身上被石头搁得很痛。
张妈和赵妈抹了抹眼泪水。她们也知道邵逸飞在府中的地位,张妈为之动容,因为她也是有孩子的人,自然知道邵逸飞的心思,她希望自己能给他所有温暖。“少爷,你不要哭了,我们快回去吧。不然又遇到第二次山崩就完了。”
邵逸飞回去的时候,邵岩正跟邵怡儿玩,秦氏看到了邵逸飞,只是假意欢喜地说:“逸飞,原来你没有死啊!我们好担心啊!”邵岩只是抬眼看了邵逸飞一眼。
邵逸飞冷笑一声,小小的他,声音也能掷地有声,慷锵有力,“父亲,二娘,你就当邵逸飞已经死了!以后我是死是活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从那以后,邵逸飞把所有的天真,期待和脆弱收敛起来,他要开始增强体魄,保护自己!他要练成一身钢筋铁骨,去对抗凉薄的人和事物!
白秋月听见,邵逸飞在梦呓:“母亲,母亲。”
白秋月知道,邵逸飞是想念他母亲了。她第一次感受到,邵逸飞是那般的脆弱的,身体脆弱的就像是快碎掉了。
而醒来后的邵逸飞,对梦中的画面则心有余悸,他加剧了对秦氏的厌恶,他对白秋月说:“倘若张妈是真的被下毒导致变哑,那我一定会给她一个公道。”因为,只有张妈,和赵妈才是对他最好的人,而若是秦氏,真的存在杀害他母亲,对张妈下毒的行为,那他定然不会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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