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很久没来,我只能在雨中等待,可是附近就有一座凉亭,我视若无睹。太阳穴边缘有点疼,因为枪伤才过去没几日,哪怕再先进的药物也是需要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我想过有朝一日与小姐的关系会有走到尽头的一天,只是没有想过会这么突然,让我没那么容易接受,即便心里有了一点准备,仍旧痛彻心扉。
我实在难受到不行,蹲在地上任雨水打在身上,早已分不清脸上是雨还是泪,却知道心里的痛如同在油锅中滚了一遍。
一阵春雷,还有车子急刹的声音。
“凡羡!”
是小鞠,她冒着雨找过来,事后她告诉我是小姐通知她的。
回到酒店,我泡了澡,却差点淹死在浴缸里,若非小鞠发现,真的就不知不觉死掉了。
因为疲惫与悲伤,在浴缸里浑浑噩噩睡了,身体失去控制和平衡而滑进水里。
之后一直咳嗽,大概呛了几口水进去。
我不以为然,拉上窗帘,关上灯直接睡去。
到了下半夜,浑身发冷,显然是准备起热的征兆。
天已经微亮,身体的酸痛感袭来,让小鞠给我买了药,不管对不对症,先吃了降温再说。
雨还在下,我的咳嗽越发明显,体温总是徘徊在三十八度与三十九度之间,没有和缓的迹象。
傍晚,我开始整理与小姐在九极拍摄的所有照片,准备寻一家照相馆把照片洗出来,然后制作成相册。
白天,想了很久,一个人从另一个人身上得到的好会慢慢把自己养成一个惰性与依赖,一旦那个人收回所有的好,另一个人很大可能不会感恩反而心生怨念。
我不想自己变成那样不知感恩的人,遇见小姐,余生已经足够怀念,至于能不能厮守,有缘无分终究无可奈何。
“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小鞠看我正在换鞋子,她也准备换掉身上的便服。
我不想让她跟着,可她不放心,我又说不过她,最后只好让她与我一同离开酒店。
大概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一家照相馆。
“有谁大晚上找照相馆的,明天不行吗?现在还下着雨呢。”小鞠收起雨伞,嘟囔着。
我没理会她直接进去,店内灯光昏暗,好像到了下班点。
我把整个下午挑选出来的照片发给店老板,对方会按照我的要求制作两份相册,并让我一周后来取。
我付了加急的钱,这才将时间缩短在五天。
我会把其中一份相册送给小姐。
回忆是美好的,是值得纪念的。
这两日,情绪与身体都不太好,吃的药开始没有效果,身体整日疼痛,咳嗽到最后竟然咳出血来,我瞒着小鞠,怕她会告诉小姐。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小姐对我心生怜悯之心。
因为反复高烧,我似乎产生幻觉。
在睡梦中总觉得有人默默注视着自己,那哀怨的目光与悲凉的神情……
这日中午,一个快递直接送到酒店。
可是我最近没有网购,但是地址和姓名,甚至是手机号码再清晰不过的表明快递是属于我的。
包裹严实,拆了好久才打开,一个黑色的锦盒,一封信,锦盒里是黑色珍珠项链,信封里装着两张照片。
我的心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彻底不得平静。
小姐与巫先生搬离临时居所,住进了别的地方,卧室里小姐与巫先生相拥的照片,客厅沙发上小姐在小憩和巫先生看报的照片,那画面居然很和谐,却又刺痛我的双眼和心脏。
如果珍珠项链是小姐送的,那么照片有可能是巫先生刻意拍给我看的。
不论是什么用意,很显然他成功的让我痛心疾首一次。
胃里翻江倒海,心口炙痛到呼吸困难。
我大口呼吸,剧烈的咳嗽,一口血吐在摆放在茶几的杂志上。
此时小鞠从房间出来,我慌乱的抽出纸巾擦拭茶几上的血迹,可是徒劳而已。
小鞠惊恐的跑过来,面色苍白,许是被我吓得。
她死活都要带我去医院,而我根本没有理会她,直到她哭着求我。
我不是一个心硬之人,况且她是真心关心我。
车上,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仿佛有人扼住喉咙,让我不得呼吸一般。
好不容易撑到医院,医生直接让办理住院手续。
我拉住小鞠的手,让她不要告诉小姐。
我不想被她可怜,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看见巫先生志得意满的向我炫耀。
我承认自己恨他,也在怪她,和我更恨自己为何不能完完全全放下这段感情。
各项检查过后,整个人似乎丢了半条命。
最后确诊肺炎,算是急症,因为拖延太久,不得不住院治疗。
夜里我看着手机发呆,好几日都没和小姐联络,心里惦念着她,却又不能和她见面。床头柜上放着今日最新寄过来的照片,依旧是她和他,依旧是祥和的光景。
我苦笑一声,泪水滑落,头痛欲裂。
巫先生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折磨我,无声却很致命。
下半夜,我挣扎着想起床倒杯水,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被人发现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小鞠为此自责不已,不论我怎么劝说她回酒店休息,她都不愿意,非要留下陪我。
每隔一日,都会收到两张照片,从最初的疼痛到如今的接纳,我想着不能见她,却能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也算是一种慰藉吧。当然这种自我安慰实在是痛彻心扉,可我别无选择了啊。
约定好取相册的时间,起初我想着自己亲自去,可是身体状况太糟糕,只好让小鞠跑一趟。
天气很奇怪,让人难以捉摸的又飘起小雨。
我对小鞠说。“帮我把其中一份交给周樱,让她代为转交给……小姐。”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如今叫起来竟觉得异常艰难。
“你不自己给小姐?”小鞠失落的样子似乎也在惋惜我和小姐之间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摇着头,闭眼,不再说话。
我怕见她又是一场割肉剜心之痛,倒不如让自己慢慢消化这个痛。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试着出去走走,看见耀眼的阳光竟不免悲伤起来,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躲起来,心里的湿润逐渐蔓延到眼眶,然后滚热的泪珠滴落,湿漉漉的衣领贴在下颚。
我不喜欢阳光,一点也不喜欢。
然后疯狂地奔跑在草坪上,穿过人群直奔病房,一头栽倒在病床上,大口呼吸过后又捂住嘴鼻,一瞬间窒闷感席卷而来,快要窒息的感觉笼罩自己。
濒临死亡的边缘,癫狂的试探,仿佛一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
直到有人掀开被子,扯开我的手,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护士责怪我不应该蒙头盖尾的睡觉,还说这样人容易缺氧。
我没说话,想必脸色一定很差。
当天夜里,三十九度五的高烧惊动了值班医生,小鞠拿不定主意只好给周樱打去电话。
有人说我迷迷糊糊中叫着小姐,就连小鞠喊我的名字我都没有反应,就好像这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外界失去联系一般。
周樱赶到已经凌晨,她自作主张给远在海岛度假的小姐打去电话,说了我的现状。
之后与小鞠一直陪在我身边,直到清晨我醒过来。
呼吸机和鼻氧告诉自己昨夜到底如何的惊心动魄,我询问小鞠经过,她脸上惊魂未定的神情足以说明一切。
虽然醒了,可是脑袋和胸口却疼的厉害,短暂的苏醒过后又陷入沉睡。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大悲大喜最伤身,最近一个月对于我来说真的是过山车一样的心情。
如今的自己甚至开始抗拒社交,曾经阳光开朗的那个凡羡只怕再难回来了。
一场情爱落得这样的地步,多少是有些可悲与可笑。
但我还是不后悔爱过一场,不够轰轰烈烈,但足够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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