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贺尽灼就来了,提了个保温桶。
他进来看到沈未饶醒了,心底莫名放松了不少。
沈未饶看到他,手又开始发抖,他就当没看到,劝慰自己,沈未饶现在是病人。
他此刻对沈未饶出乎意料的温柔,许铎反复擦了十几遍眼,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个从不会自己收拾家务的少爷,竟然在给自己恨极了的女人盛汤,并柔声道:“我让家里保姆熬了些你爱喝的鱼汤,还放了些鱼肉,你吃鱼容易卡住,我就提前给你挑出来了。”
沈未饶不理他,将头撇向了窗外,贺尽灼深呼吸一口气,把碗端到沈未饶眼前。
“好歹吃点,你这样熬不下去。”
沈未饶在他说完这话,不屑一笑,手一扬,连碗带汤洒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熬下去,然后呢?再给你更多折辱我的机会,是吗?”
“沈未饶,我这是……”贺尽灼想着告诉沈未饶养好身体,去见沈默安,可他开不了那个口,顿了一会儿,说道,“不知好歹!”
“说到你的痛处了?”沈未饶紧紧攥着被子,借住外力克制不稳定的情绪。
贺尽灼欲言又止,要给沈未饶解释,女人笑中含泪的问他:“想让我死的人不是你吗?”
贺尽灼的世界须臾之间,漆黑一片,他如被困在狭小的房间内,四面八方都是女人的:想让我死的人不是你吗?
是啊,想让沈未饶死的人确实是他啊,他不逃避这个事实,可他并不会让一个人平白无故的去死。
这样想,心里舒坦了不少,他也语气坚硬的回沈未饶:“不是你害死了忧笙,你也不会落到今日这地步!”
“对啊,那你怎么不把我送进监狱啊,是没有充足的证据吗?”沈未饶冲他笑着问,笑的花枝乱颤,仿若一个清醒的疯子“哈哈,贺尽灼,你要是没有充足的证据,你和我说啊,我本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火气马上就要攻到了贺尽灼的胸膛处,他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女人,张口闭口就是要去监狱。
沈未饶红着眼,看着贺尽灼,笑声讽刺,病房内,蔓延着女人的笑,原本是小声的笑,当男人炙热的唇中吐出近零下十几度的话时,她笑中带了数不清的自嘲与无可奈何。
男人说:“我想送谁去坐牢,并不需要充足的证据,你坐了牢,我没法亲眼见到你被人折磨的遍体鳞伤,生不如死啊。”
沈未饶听着他说的话,笑了半响,停下后,整个眼睛红的骇人,不像正常人的眼睛。
贺尽灼又盛了一碗还在冒热气的鱼汤,他慢条斯理的吹了吹,再次端给沈未饶,如此温暖人心的动作却配了致命一击的言语,“你记好了,沈未饶,我贺尽灼是江北的王,不是江北是我贺尽灼的主。”
“对啊,以至于我哥哥的生死大权,也是你一句话说了算。”沈未饶低头看着贺尽灼端到眼前的鱼汤,心底有难以形容的滋味。
“不只是你哥哥,还有你,包括,与你亲近的所有人。”贺尽灼把鱼汤搁置到病床桌上,纠正着沈未饶。
“贺尽灼,还是那句话。”沈未饶的视线仍未在鱼汤上移开,可她的话却压抑了病房的气氛,“若是有朝一日,你想起某些事,我不信到时候你毫无半分忏悔之意。”
贺尽灼两次听到女人说这句话,都是心堵塞的感觉,可是,沈未饶两次的语气,都有着云泥之别。
他像那日一样,被堵的理屈词穷,他总是觉得,就是亏欠了沈未饶,却又不知道哪里亏欠了她。
所以贺尽灼将这些,统统规划为,自己多想了。
贺尽灼想要像从前那般扼制住沈未饶的喉咙,从而造就压迫感,但意识到在医院,他努力压制住自己想要生气的心脏,把鱼汤往沈未饶跟前推了推:“你先喝掉,喝掉我可以带你去见你哥哥的。”
提起沈默安,果然管用,女人抱起碗,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很快,见了底,沈未饶胡乱的擦擦嘴,迫不及待的就要下床去见沈默安,那个已有近一年未见的哥哥。
贺尽灼把她拦下,又给她盛了一碗,沈未饶皱起了眉头,握住他的手腕,急切的问道:“我已经喝掉一碗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我哥哥吗?”
“再喝掉一碗,你现在还很虚弱,沈默安应该不想看到这样的你。”
沈未饶不干了,再次把鱼汤打翻!情绪渐渐变得激动:“我不要再喝了,我要去见我哥哥,你刚才答应我的!我只要喝掉那一碗,你就带我去见他的啊,我喝掉了,我已经喝掉了!”
鱼汤洒了贺尽灼一身,他没有生气,并且又盛了一碗,很耐心的劝道:“听话。”
听着令人舒心的一个词语,沈未饶却陷入恐慌之中,毛骨悚然。
沈未饶害怕,她不听话,哥哥又要受罪,只好硬着头皮,将热腾腾的鱼汤,灌到胃里,很烫,嘴上被烫出个泡,她顾不上这些。
她受的伤,远远不如沈默安的千分之一。
喝完了一碗又一碗,甚至保温桶里都见了底,沈未饶都不曾再提要去见沈默安。
就连贺尽灼走,沈未饶也没有向贺尽灼张口,她是想说的,她又怕给沈默安造成麻烦。
……
贺尽灼在医院出来,直接去了同桥医院四楼,最角落的病房。
病房门口两个保镖外加他的特助符昼严加看守,推开门,屋内四个保镖站在四个角落。
床上躺着一位黑棕色三七分微卷发,丹凤眼,剑眉,五官立体分明,眉眼间都能透漏出,他只想助人为乐,不想留名的男人。
他的脸上还带着氧气罩,若不是全身插满了维持生命的管子,与睡着了毫无区别。
在病房看管的保镖见贺尽灼来了。齐刷刷的鞠了个九十度的标准躬,之后在桌子下方给他抽出一个椅子。
他摆手,问道:“沈默安今天醒过吗?”
符昼双手放在身前,低首回答贺尽灼:“回四爷。沈少爷中午醒过一次。”
“多长时间?”
“比上次多了十分钟。”
“还是没有说话?”
当贺尽灼问出这句话,保镖集体沉默了,他们不知该怎么回答,才不会惹到贺尽灼这位做主的。
贺尽灼等了半天,没听到一个人说一句话,俊眉微微蹙了起来,男人不生气也不说话,令病房陷入极致的压抑。
他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贺尽灼身后的符昼身上。
符昼脸上写满了:别看我啊,在里面守着的又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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