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然得了陈怀仁的承诺,这才起身告辞道:
“儿媳妇先去看看毅尧。”
李清然话毕,便径自走进内室。齐院正见她进门,立刻就退了出去。
李清然并未理会齐岱, 她坐到床沿上,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就那么孤零零的躺着,心中满是不甘和怨恨。眼泪不自觉便滑落出来。她一生好强,今日却是将这辈子的眼泪全流干了......
尧儿啊!你的父亲是个负心汉。你的祖父满心都只为着陈家考虑!只有娘亲是真的心疼你......你这么早就离了娘亲而去,往后的日子里,要娘亲怎么活?......娘亲一心为你筹谋,可如今你已经去了,娘亲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清然取下自己头上发簪,儿子毅尧正是用这根发簪自戕的!她将发簪对准自己的胸口,正准备狠狠刺下之时,却听见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人影飞快窜了进来,一把夺过李氏手中发簪。低声道:
“夫人,您这是何苦?少爷今日出门前还嘱托了奴婢一件事,若是今日事情不顺,便让奴婢将一封信亲自交到您的手中!”
李清然抬眸看向来人,见此人乃是儿子毅尧身边伺候的婢女阿紫。
“信在哪里?”
阿紫见夫人不再寻死,小心翼翼从一旁书柜上拿出一本书,将一封信从书中拿了出来,递给李氏。
李氏看着信上四个大字:母亲 亲启。
心中噔的一紧,这是儿子毅尧的笔迹!李氏小心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取了出来,就着烛光看了起来:
母亲,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儿子应是已不幸身死。
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儿子不孝。请您原谅儿子不能给您养老送终。
这些日子以来,儿子总觉有双无形的手,在推着陈家一步步走向深渊。今日除夕宫宴,儿子早已做足安排。若是如此情形之下,儿子仍不能得手,那就说明暗中与陈家作对之人的势力或与陈家旗鼓相当,或是远在陈家之上。
母亲,儿子唯独挂念二人。其中之一是您,若儿不幸遇险,便会求祖父,将陈维兴记在您的名下。若您还愿意待在陈家,他便可成为您的倚仗。若您不愿待在陈家,就请您早日与父亲和离,免得日后受了陈家牵连。
另一人是儿子的庶长子陈怀远,如今他已一岁。儿子年少荒唐,虽未成婚却已有庶长子......
原本儿子打算等成亲后再将他们娘俩接回府中,可如今看来,不若将她二人一直养在外面,若陈家有事,他们便可置身事外,也算是为陈家留下香火。
若陈家无事,待怀远长大,若是他是个中用的,再接入陈家无妨。若他是个不中用的,便让他做个普通百姓,平安喜乐过完一生。
怀远所住之处阿紫知晓,您每隔三月便派人给那边送二百两银子即可。您万万不可亲自前往,不要被旁人瞧出端倪。
阿紫和阿生都是儿子信任之人,母亲可放心用之。
京中局势瞬息万变,万望母亲时刻警醒,若陈家颓势已成,就请您明哲保身,早日脱离陈家。
母亲,只要您和怀远安然无恙,儿子便别无他求,也请您放下仇恨,不要再与那潘菀萱为难。
以上所言,望您切记。
毅尧 亲笔
将信看完,李清然已是泣不成声。儿子竟以自身为饵,只为验证他的一个猜想?如今既然自己得知尧儿还有个儿子,即便只是庶子,自己这做娘的也是要为他筹谋起来的!想到此处,李清然心中死志渐退,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一旁的阿紫见着夫人神色变幻,这才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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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毅尧的死讯是大年初一这日报了出去。
原本喜庆的日子却因为他的死,让陈府上下一片压抑,昨日才挂起的大红灯笼、大红“福”字,红色对联,全都换成了白色。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主人的霉头。
韩双儿得知大少爷陈毅尧身死的消息后,强忍心中翻涌的喜意,带着一双儿女身着素服前去停灵的厅中哭丧。
却没想到陈千帆将她拉至一边,告知她,陈家老爷子要将陈维兴记在李氏名下,如此陈维兴也算是陈家名正言顺的嫡孙子。
听到这个消息,韩双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面上的悲伤之意倒是真切了几分:
“陈郎,她的儿子去了,便要抢走妾的儿子吗?”
陈千帆见着自己的爱妾眸中带泪,满面忧伤的模样,亦是十分心疼。可此事父亲已经作出决定,他也无法忤逆父亲啊!
“双儿,兴儿养在李氏膝下,到底算是嫡子。对兴儿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为了兴儿的前途,你也要好好同兴儿说说,让他去了李氏那边后听话些。咱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事情已成定局,那便只能接受。韩双儿心中再是不愿,也只能勉强接受现实。
陈怀仁派人去请了护国寺的高僧,在陈府中开坛做法三日,以超度陈毅尧的亡灵,并祈求陈家平安。
陈毅尧的尸体在家停灵三日,这才下葬。
看着儿子的棺椁被泥土掩埋,李清然神情麻木的闭了闭眼,待到她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眼里燃起的便是熊熊斗志!
陈千帆虽也伤心,可他到底还有其他孩子。更何况毅尧这个孩子虽然聪明但是娇纵过度,性格上难免令他不喜。如今盖棺定论,他也只是长长舒了口气,心中却是想着要早日为维兴寻得名师,早日启蒙。
陈怀仁此刻目光晦涩不明,他派人去找寻潘安身边那两个小厮和长公主身边婢女阿离,那两名小厮倒是找到了,据其中一人所言,确是他收了长公主的好处,将那助兴之药放入酒水之中。可那阿离却是个孤儿,并无亲人,她似人间蒸发了一般,遍寻不到踪迹。
陈怀仁亲自去会了会那回春堂的沈大夫,沈大夫先是支支吾吾装作不知。在听闻毅尧死讯后,长叹一声:造化弄人!这才将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将所有蹊跷之事串连起来,陈怀仁心中确定,这幕后黑手八成应该就是摄政王苏长宇了!摄政王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他知道了皇上想除掉他?还是他已经不满足做摄政王,想要谋朝篡位?亦或是他见大皇子身死,想要推宸贵妃的二皇子上位做太子?
苏长宇这几年来,隐隐有还政皇上的趋势。可作为皇帝的岳父,即便是知道苏长宇并无造反之心,可是为着自己女儿后位稳固,为着自己外孙能顺利登上皇位。他这个做外祖父的,又怎能不为自家人扫除障碍?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苏家才开始转变?难不成是当初安排在苏璟佑身边的那个柔儿那里露了马脚,陈家这才被苏长宇盯上了?可那柔儿究竟是如何露出破绽的呢?
如今再去探寻此事早已没了头绪,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却是想办法处理掉苏长宇这颗眼中钉肉中刺了!
想到此处,陈怀仁眼神变得凶狠,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兵行险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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