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宿声音低沉,说话间俯身,动作轻柔地将黎司晚放在了一侧的椅子上。
他又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黎司晚的身上。
而此时,宋祁钰已经打开了包裹着玉玺的布。
他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忍不住愤怒地笑出了声。
“很好,夏侯宿,你敢耍我?这分明就不是玉玺!”
只是一块方玉。
说话间,他直接将方玉向着夏侯宿的方向狠狠摔去。
夏侯宿却只是提剑随意一挥,那方玉便从中一分为二。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为圣上?甚至是……不惜弑君?”
夏侯宿说着又淡淡瞥了一眼圣上的方向。
此时的宋靖霄已经疼得昏死了过去。
圣上虽然恼火,但本身自己的身体就还没好,现在更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死死地盯着宋祁钰的方向。
他是恨的。
如果可以,圣上更愿意亲手处死宋祁钰。
即使他是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圣上深深吸了口气又勉强地压住了心底的怒火。
现在有夏侯宿在,自己倒是可以暂时看戏。
殊不知,他早就是笼中困兽,根本无法脱身。
这场对弈,不管夏侯宿和宋祁钰谁赢,圣上都得死。
宋祁钰抬起长剑对准夏侯宿,声音愈发冰冷。
“这是我的事情,夏侯宿,我劝你最好现在赶紧走,不然晚点就来不及了。”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目光却不自觉向着窗边看去,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宋祁钰本意是想要连夏侯宿一起解决了的。
也免得以后麻烦。
夏侯宿却早就将他的小心思看在了眼底,只是淡笑着没有拆穿。
“四皇子殿下,有的时候人太有自信也不是一件好事,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话音落下,刚刚黎司晚预先闻见的迷香,总算是彻底蔓延开来。
等众人意识到不对,想要抬手挡住自己口鼻的时候,却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夏侯宿神色淡然的看着圣上晕倒在地上,却依旧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
仿佛,这些迷香对他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一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
宋祁钰看着他如此,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为什么没事?!”
这些迷烟本来就是宋祁钰的人准备的。
所以在来之前宋祁钰就吃了解药,不会晕倒。
刚刚宋祁钰拖延时间,也是为了等这个时候,让所有人中招。
等到其他人都陷入昏迷后,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随意了。
但现在,偏偏出现了一个意外。
为什么夏侯宿没事?!
宋祁钰在质问的时候甚至是声音都带着几分轻颤。
他隐约总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夏侯宿缓缓迈开步子向着他靠近,眉宇间带着嘲讽的神色。
“殿下,我都说了,你太自信了。”
他语气斐然,又拿着长剑向圣上那边走去。
宋祁钰现在已经有些慌了。
毕竟夏侯宿一直是他最为强劲的对手,本来今日是有专门的杀手去拖延对付他的,但他却依旧出现在了这里。
一直以来,他都是变数。
接下来要怎么做?
就在宋祁钰思虑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时,夏侯宿已经来到了圣上的身侧。
他把玩着手里的长剑,又在宋祁钰目光的注视下,神色逐渐变得狠厉。
“圣上,今日你注定是死不了的,但我却不太乐意啊!”
夏侯宿声音冷冽,说话间,眼底闪烁着疯狂的神采,唇角轻勾之时,更是直接一脚踹在了圣上的背脊上。
只听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宋祁钰呆滞地站在原地,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本来以为夏侯宿的出现是为了救圣上。
但刚刚,他居然亲自打断了圣上的脊骨!!
这个人是疯了吗?
夏侯宿感受到他不敢置信的目光后,又笑着好心提醒。
“殿下,今日其实你是入了圣上的局的,但你可知,为何圣上的人最终却没有出现吗?”
为什么?
宋祁钰暗暗蹙眉,没有说话,但脸上明显带着狐疑和探寻。
“自然是因为,那些人都被我的人解决了。”
夏侯宿把玩着手中的长剑,明明刚刚还狠厉肃杀,此刻却又漫不经心。
“当然,我可不是为了救你,毕竟四殿下同我,可是不共戴天呢!”
等等,不对!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瞬间让宋祁钰恍然大悟。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今日之局,看似是他的局,后又被圣上的局所覆盖。
但其实,掩盖在所有局之后的大局,是夏侯宿亲手所设。
“是你故意设局,而这个局,算计的却不是我一人,还有父皇!”
夏侯宿眉梢半抬,慵懒肆意,“以你的睿智,此刻才反应过来,属实有点晚了。”
“你故意放假消息,引诱我等不及出手逼宫,利用父皇让我们反目,后又利用我,来重伤父皇,可是为什么?”
“这其中理由,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宋祁钰微愣,目光流转,思虑片刻才反应过来。
夏侯宿真正的目的,并不只是简单地要除掉他。
而是,朝堂更迭。
但这个真正可以成为皇帝的人,并不是自己。
绕了一大圈,原来自己也不过是夏侯宿手中的棋子。
夏侯宿事先布置好了一切,只等他亲自跳入局中。
他算准了他的每一步,然后一点点引着他逼宫!
宋祁钰脸色铁青,眼底浮现了真切的畏惧。
此前他对夏侯宿,只是简单的敌对,却未曾有过畏惧。
最多也只是认为旗鼓相当,是个难缠的对手罢了。
但现下,他却从心底感觉到了寒意。
夏侯宿只是站在那里,明明一身的慵懒随意,但只要一眼,就能给人如坠深渊的压迫和畏惧。
夏侯宿的可怕,他此刻才体会到。
但还有一点,他想不通。
“你既想要帝位更迭,那你辅佐的人,又是谁?”
夏侯宿自己不可能登上皇位,那他必定要辅佐一位皇子。
“你觉得呢?”
夏侯宿没有回答,但宋祁钰的目光在落到宋靖霄身上时,却猛然反应过来。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辅佐他,他一个废物...”
“谁是废物,可不是你说了算。”
“我不明白,论能力,论交情,你辅佐我难道不比他要更有胜算?”
“能力这个东西不止你有,至于交情...”
夏侯宿一声冷笑,眼底黑潮翻涌,杀意渐显。
眼看着夏侯宿一步步上前,宋祁钰红着眼眶缓缓向后退去。
满眼警惕,想着要做最后的拼力一搏。
夏侯宿做到了这个地步,援兵自是不可能有了,只剩自己了!
目光落到夏侯宿那寒冽的剑锋上,宋祁钰握紧了长剑。
“你对我这般直言不讳,想来我今日,是出不去这大殿。”
“嗯,殿下一如既往的清醒。”
夏侯宿浅笑温柔,却让人浑身冰寒。
但宋祁钰到底也不是一般人,即便穷途末路,也不是可任人拿捏的。
长剑横到身前,“夏侯宿,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更何况,你还是病重之时。”
“是吗?那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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