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悠回道:“二公子听了,怒气冲冲要去东院找永宁侯夫人讨要说法,问为何要毁他名声。
您婆母掌掴了二公子一个大耳光,怒斥他说: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你大伯母所为?
再说咱们西院与东院不睦已久,你明目张胆的去闹,岂不是给你大伯父教训你的好机会?
东院无子可承袭爵位,你大伯父和大伯母看见你,心里焉能平衡?尤其是你大伯父,瞧着文质彬彬的,骨头里都是黑水。
你做什么事,也不知动动脑子。
二公子嚷嚷说:我好端端的,被泼了一身脏水,现下坊间皆传我是个不中用的男子,这口气闷在我心里,难不成就让我坐以待毙,随便他们胡说八道吗?
您婆母说:他们能议论多久?你若让林洛翎怀了身孕,这传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只可惜了咱们筹谋的事,生生断送在你大伯母的算计里,你去与你时常在一起厮混的那些狐朋狗友说一声,先前给他们的银子,让他们办的事,暂且搁置。
你也莫要生气,我自有办法和东院的那个老妖婆斗法,明的不行,暗中气她,还让她寻不到咱们的错处,这才是手段,懂吗?”
听到此处,林洛翎恍然,上一世她大婚之夜,是蓝婉霜和朱贤之早就算计好的。
也是蓝婉霜和朱贤之使了银子,让与之相交的狐朋狗友,传出她大婚当夜不是清白之身的言辞。
使得整个京徐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这次先下手为强,倒是对症下药,截断了蓝婉霜和朱贤之的阴谋诡计。
“咔嚓”一声,林洛翎失神,剪刀将灯芯剪到了根部,灯烛忽的灭了。
这一刻,像极了她眼底迸射出的寒光,将那微弱的烛火凝结成冰,灯烛顿灭。
见状,碧悠立时止了声。
林洛翎将手中的剪刀放在烛台旁,转首淡声道:“你继续说,我不过是听得入神,不慎把灯芯剪短了。”
碧芷立刻上前瞧了瞧林洛翎的手,见林洛翎并未受伤,换了一根新的红烛去替换。
碧悠道:“您婆母在二公子耳旁小声嘀咕了一会儿,二公子便去了永宁侯的书房,我发现永宁侯书房有三名暗卫守护,距离很远就能感觉得到,他们的内力极其深厚,武功应与我和碧芷不分上下。
小姐再三叮嘱我和碧芷,让我们俩将武功藏起来,万不可让永宁侯府的人知晓我们俩会武之事,我便没敢上前去与他们一较高下。
故而,二公子和永宁侯在书房说了些什么,我便不得知了。”
说罢,碧悠垂下了头。
沉音很是纳闷地看向林洛翎道:“永宁侯不过是个九品薄曹从事史,主管储备军粮之职,他的书房专门派三个暗卫守护,他那职位还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机密吗?”
闻言,林洛翎也甚是不解,莫说九品薄曹从事史,便是郡太守的书房,只怕也不会专门派三个暗卫去看护。
林洛翎若有所思的凝了凝眉,须臾和沉音说道:“永宁侯既如此做,必然是他的书房中,有不能让外人得知之事,且还极为重要。”
碧悠见林洛翎看过来,忙道:“我远远瞧着,永宁侯唤了管家进去说话,之后管家出来直奔西院,和您婆母嘀咕了几句,带走了一名粗使丫鬟。
永宁侯命两个小厮将那粗使丫鬟乱棍打了一通,眼瞧着只剩下一口气时,永宁侯才喊了停手,让二公子斟酌好说辞,带着那丫鬟来向小姐赔罪。
我便先赶回来,先将此事禀给小姐得知。”
林洛翎点了点头,从柜中取出帷帽和披风,吩咐碧芷道:“去唤几个手脚麻利的婆子,套了马车,咱们回林府去。”
沉音从软塌上急急翻身而下,也顾不得穿鞋,问道:
“翎儿妹妹真打算回林府吗?我方才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二公子,给翎儿妹妹讨个公道,不想你受丝毫的委屈,没有真打算撺掇你回林府的想法。”
林洛翎递给碧芷一个眼神,让她速速去办。
碧芷快步出了舒汐阁。
林洛翎才压低声道:“沉音姐姐,朱贤之是个无脑之人,蓝婉霜是被嫉妒心和虚荣心迷了眼的,眼光思虑不够长远,可是……
永宁侯夫人乃是京兆府尹的嫡女,她的心思城府,只怕要比永宁侯还深。
此事由我而起,永宁侯给朱贤之寻了个“替罪羊”,若我欣然受之,永宁侯夫人必定会起疑心的。”
林洛翎一边说,一边系好了披风,戴帷帽前,朝沉音眨了眨眼,笑得意味深长,继续道:
“永宁侯府瞧着犹如镜湖一般,若不搅浑,焉能看出谁是这镜湖里的“水鬼”呢?”
沉音恍然,朝林洛翎挑起大拇指,道:“你这连环计,这一计算得最好。”
穿戴好的林洛翎,在沉音的搀扶下,欲朝屋外走,碧悠快步跟上,在林洛翎的另一侧小声道:
“小姐,方才我忘了和您说,荣淑华这次被打得极惨,只怕没有一两个月,是下不了床了。”
林洛翎吩咐道:“你不必在此,去盯好蓝婉霜,我猜测她今晚必有对付东院的行动,你且去瞧着,她背地里打算使什么坏。”
碧悠得令,微微颔首,脚下一个踏飞,跃上了房顶,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扶着林洛翎朝永宁侯大门而行的沉音,和林洛翎分析道:“翎儿妹妹可能不知,买暗卫要花费的银钱可不少,豢养暗卫也是需要相当多的一笔银子。
你瞧永宁侯府的府兵,掰着十指都能数清,府中丫鬟婆子也不足量,便知永宁侯府应是手头不宽裕。
永宁侯却花了大价钱,豢养了三个暗卫,我越想越觉得他那书房很是不简单。”
林洛翎笑回道:“岂止如沉音姐姐所言,永宁侯不过是个九品的薄曹从事史,以他的俸禄能养活得起永宁侯府吗?他能养得起他的夫人和妾室,那都是艰难之事,就别说能养得起府中这么些个下人了。”
沉音皱眉道:“还真是,难不成永宁侯在吃祖上所留的积存?”
林洛翎摇头道:“永宁侯府已亏空十余年,若我那六十六抬嫁妆,真抬来了,正好可填补永宁侯府的八成亏空。”
“啊?”沉音惊呼了一声。
林洛翎忙去捂住她的嘴,朝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沉音问道:“这事儿,义母知晓吗?”
林洛翎摇了摇头,拉着沉音快步朝门口走去。
恰在此时,忽听身后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林洛翎愈发加快了脚步。
“翎儿,你要去哪儿?”
眼见林洛翎即将要跨出府门,朱贤之手拎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丫鬟,忙是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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