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升带领船队在菠萝港休整了五天,黄森屏也一五一十给柳升讲了到土洲的十几年来的经历。
黄森屏原本是明军中的一个小小守备,因是泉州人氏,对海外诸国有所了解,所以洪武皇帝就命他出使菠萝国,从招抚大使变为一字并肩王,中间看似跟小说演义似的,实际很些无奈。
当时他奉命招抚土洲诸国,朝廷只给派了一条小船,靠岸时还不慎触礁散架了。他们一行五十多人被迫上岸,寻找菠萝国,中间数次受到当地土著的袭击,等到达菠萝国都时,也就剩下二十来人了,黄森屏还被打断了一条胳膊。
为了吓唬当地人,黄森屏就开始自我包装一番,开始自称是大明腾冲卫指挥使,后又自称大明总兵官。
这可把当地的菠萝王吓了一跳,为了留住这群来自天国上朝的使者,不仅好吃好喝的招待,还一人送了一个老婆。菠萝王的女儿自然就嫁给了黄森屏。
黄森屏等人在菠萝国站稳脚跟之后,又派人回国将家人也都悄悄接到了土洲。
后来,西边的马夷也就是大明史书中的巫族,南边的爪哇,东边的乌鸡国和海盗,都曾经跨海大举入侵过方圆不过两百里的菠萝国。
但是菠萝国王因为有了黄森屏等一帮大明职业军人帮助出谋划策、整军经武,每次都转危为安。
最近几年,陈祖义熄火了,爪哇也灰飞烟灭了,西边的马夷人又联合周边几个部落进攻菠萝国,再次被黄森屏各个击破。
菠萝国趁机来了一波反攻,几乎统一了小半个北方土洲,成为岛上最强大的国家。
现在的黄森屏和一帮随从已经在菠萝国出将入相,成家立业,子女又和王室、贵族相互联姻,已经和菠萝王室成为一个紧密的利益共同体。菠萝王于是就封他作了一字并肩王,共坐江山,同享富贵。
在国内不可能实现的事情竟然在这里成为现实!你说黄森屏愿意回去吗?这里的生活虽然苦一点,内心却是自由的。
但是,黄森屏也担心大明皇帝会派人抓他回去问罪。大明有两百多个卫,随便一个卫的兵力都比菠萝国的兵力多。
特别是最近几年,大明舰队和船队跟游行似的在南海一带跑来跑去,而且频率越来越高,船只越来越多,离菠萝王国越来越近。
直到今天安远侯柳升竟然带着十来艘跟小山似的大船找上门来,哪能让他不恐慌?
柳升在黄森屏父子的陪同下在菠萝国北部左右转了几天,面露忧色。
“唉,我说老黄,你这方圆百里,到处都是山,再远一点都是茫茫森林,连块像样的水田都没有。”
“好在地盘大,东西三百里,南北五百里,总有一些可以种水稻的地方,一年三熟,还是能填饱肚子的。”
“你说你这边都穷成这样的了,西边的马夷、南边的爪哇、东边的陈祖义还来抢劫,能抢什么东西?抢海水吗?”
“还不是看中了岛上的胡椒呗!侯爷,岛上虽然不长粮食,长胡椒还是可以的。”
“那倒是。现在大明已经帮你消灭了爪哇和陈祖义,你也可以放心大胆种胡椒,不说多的,再种上十万亩没问题吧?”
“土地没问题。只是这里的土著人种啥啥不行,偷懒第一名,作物产量很低。”
“这个问题慢慢来。我先给你送五百内地汉民,专门在你这里种胡椒,农具也由我们提供,不过,到时候胡椒只能卖给辽东。”
“那个自然。不过西边的马夷势力还很大,经常来袭击骚扰,还强迫我们都改信回教。”
“哦,原来又是回回们在搞圣战。辽王说过,众教一律平等。大家既有信教的自由,也有不信教的自由,既有信这个教的自由,也不信那个教的自由。”
“可是侯爷,他们搞得百姓无心种地,国王正在考虑和他们谈判,改信回教,以换取和他们的和平相处。不知侯爷能否……”
“不好意思啊。我本有意帮你驱逐马夷,统一这土洲,可是行前辽王说过,不能强行介入当地部落之间的纷争,怎么办啦?”
“这个好说,我和国王商量一下,效仿三佛齐国,自愿纳土为贡,降为大明卫所。那我们和马夷之间就不是部落纠纷了,你看可好?”
“唉,还是你聪明,只有你能当这个一字并肩王。不过,我还要急着去龙城,等你和国王商量好了,明年年初的时候,我再派兵来帮你。”
黄森屏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发现柳升一行真的没有什么恶意,决心抱住这个大腿,于是大胆提出了请求,想让柳升帮忙解决他的外患。
柳升现在跟着辽王也学了不少手段。
土洲虽然不是辽王经营南洋的重点,但是地理位置还是很重要的,而且是南洋最大的岛屿。
用辽王的话说,土洲的战略纵深大,也许它的重要性要过两百年后才能体现出来。
现在黄森屏态度如此低调,柳升既不好意思主动伸手去要,更不能明火执仗地去抢,怎么办呢?
柳升觉得,只有循循善诱,主打一个利字。
他要再吊菠萝国一段时间,等黄森屏和菠萝王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之后,双方再订立一个理智共赢的契约。
离开土洲的时候,柳升又突然问起黄森屏一个敏感话题。
“老黄,我再问你,当年东莞伯何荣之弟何迪率领的人马现在何处?”
“这个……”
“你放心,辽王不是赶尽杀绝之人,也是照例关心他们而已。”
“我听说他们几年前当了海盗,自从被朝廷招安后,出海打劫就很少了,现在就住在本岛以西的几个小岛,离这里有十天左右的航程。”
“这个我知道,当年还是我派刘江去招安的。好吧,这次我亲自再走一趟,把他们都招呼到南边去。”
“侯爷,如果您不嫌弃,我和菠萝王商量一下,可以接纳他们,这土洲也大得很,有方圆数千里。随便给他划三百里地,还是可以的。”
“拉倒你吧。这土洲都听你和菠萝王的?你那菠萝国有没有三百里地,还是两说。”
“那就请侯爷在此镇守,我和菠萝王都愿意纳土称臣。”
“您别忽悠我,先把你把周边的部落搞定再说吧。”
黄森屏还是想紧紧抱住大明这条大粗腿,可是柳升还是没有答应,继续吊着他,让他想清楚再说。
年底的时候,易信找到了在袋鼠岛一处海湾苟延残喘的徐乾和徐坤兄弟,收了他们两艘大军舰“苏州号”和“福州号”,送回辽东改造成客船,然后将人安排到岛的西南部。
袋鼠岛北部虽然气候恶劣,但是西南部是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存在,气候温暖湿润不说,到处都是草原,可耕可牧。徐乾兄弟也就安心在这里落地生根。
由于易信给他们送来不少生活物资,徐乾兄弟就把落地的地方取名为易州,以示感激之情。
地宝奴也在这里干起了老本行:放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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