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们来了扶云院后,沈归荑便照着她们会的东西,做了些对应的安排。
静月性子淡,安静规矩。
沈归荑原想让她帮着打理扶云院,做个掌事丫鬟,但静月拒绝了,只说想在厨房里做活儿,不想与人接触,沈归荑便由着她去了厨房。
窈书识字,聪明伶俐,性子也相对沉稳。
沈归荑便让她跟着府里的账房先生学着做账,她自己也亲自教了几日,窈书学的很快,沈归荑索性着人寻了些旧账本给她学。
是以,她大多时候都在府里。
忙完了便喜欢往厨房里钻,有事没事都喜欢缠着静月琢磨吃的。
小六是从洒扫丫头提上来的。
性子比较简单,爱吃爱玩,偶尔还喜欢摸鱼偷懒,总的算下来,也没什么大错。
她跟王焕手底下的一个下人是亲戚。
因着年纪太小,也吃不得什么苦,王焕便想了法子,将她安排在贺轻尘的扶风院里。
若是往日里,小六的活儿最轻松。
扶风院是贺轻尘的院子,伺候的下人最多,院子里也最好收拾,干净利落的一个院子,自然没什么需要小六去折腾的,她在那儿,能有充足的摸鱼时间。
跟了沈归荑以后,也没什么事。
就每日里与春岚配合着伺候沈归荑,沈归荑不习惯被人围着伺候,她们的活儿也就轻省了不少,甚至,沈归荑还常常带着她出门吃喝,算是极大地满足了她的小爱好。
至于春岚。
她算是沈归荑的这四个丫头里,最通透,也最周全的一个。
沈归荑索性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伺候。
虽说,她们跟在沈归荑身边的时日不长,但却都过得不错,是以,她们格外珍惜,也格外地护着没把她们当下人看的沈归荑。
眼前这三个人,都是从林家来的。
在小六和春岚的想法里,林家就没一个好人,她们自然不会由着这几个人在这里乱蹦。
林初然几人被盯得很不自在。,
她们只能一次次地伸长了脖子,盼着沈归荑能早些出现。
好在,沈归荑没让她们等多久。
约莫两刻钟后。
沈归荑换了一身轻便的居家衣裳出来。
她慢条斯理地坐下,姿态慵懒地扫了眼林初然母女俩面前,并未被触碰过的点心,视线上移,落在母女俩脸上:“说吧。想要本王妃做什么?”
她开门见山,并没有与她们慢慢叙话试探的意思。
林初然看了她的姨娘一眼。
旋即。
像是鼓起了勇气一般,她从姨娘手里接过一个盒子,递到了沈归荑面前,放低了姿态,温声求助:“希望王妃能帮帮民女,逃开明日的大婚,解除与赵家的婚约。”
赵家,便是齐老夫人的娘家。
她那个侄子,叫赵弘钧。
是个病秧子。
大夫早在前些年便断言,他没几日能活了。
原本,他也是个身子康健的,奈何少时为了救齐珩,落入了庙外的一处寒潭,染了风寒,伤了身子,自此便再也好不了了。
为此,不仅仅是齐老夫人,便是齐珩,也对赵弘钧多有忍让和照顾。
赵弘钧命数不长也就罢了。
这还是个急涩的。
前些年,他的原配发妻去了以后,便没再娶。
京中舆论,对他的讨论高居不下,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他身子不行。
成婚多年,原配到死,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为了证明自己可以,证明自己不是个病秧子,还能动弹,他这些年,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妾室进门,如今整个后院里,大大小小加起来已有二十多个。
前些时候,也不知道是作了什么妖,他竟开始吵着闹着要续弦。
齐老夫人心疼他,帮着相看了一圈,也没找着哪个愿意踩坑的京城贵女,没法子,老夫人只能仗着自己的权势地位,从自家亲族里找。
这一找,还真被她找着了几个能让赵弘钧同意的倒霉蛋。
这些个倒霉蛋里边,便有林初然。
实际上,沈归荑其实也在名单中,不过,齐老夫人有所顾虑,加之沈归荑的八字与赵弘钧不合,这才从名单上被剔了去。
其余的人,也以这样那样的由头,出了局。
于是,倒霉蛋便只剩下了八字极为‘合适’,又在林家没什么地位,注定被牺牲的,被当做家族兴盛工具人的林初然了。
确定人选后,很快,赵家便确定了婚期。
林初然也抗争过。
一个年纪比她大两圈,与她父亲算是同龄的,身子差又好涩的中年男子。
嫁过去无异于是一脚踩到了火坑里。
林初然哭过闹过,甚至绝食抗议,各种法子,她都试过了。
但完全没用,渐渐地,她也有些认命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林清然逃婚,沈归荑替嫁到燕王府后,给林家杀了个回马木仓。
这让她看到了无尽的希望。
从那会儿起,她便时时注意着林家和燕王府的消息,也就才有今日到王府里求情这一出。
林初然不知今日,她能不能成。
但便是到了这最后的关头,她还是想试试,即便她手里的筹码极少。
沈归荑瞥了眼她放到桌上的盒子。
林初然见她的视线在盒子上,主动道:“王妃,盒子里的,是您想要的东西。姨娘说,您只要看了便能明白了,只希望,您能看在,姨娘特地将东西找了来的份儿上,能帮民女这个忙。”
林初然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沈归荑。
其实,她也没多少把握。
不过是尽力一试。
倘若沈归荑能帮她,那这东西,也算是这一场交易的诚意。
倘若沈归荑帮不了,她也算是搭上了燕王府这条线,指不定哪一日,她在赵家水深火热之际,还能用一回这样的人情呢?
林初然脸上的灼热尤甚。
沈归荑默了默,移开了与林初然对视的眼。
她抿紧唇,低头去拿盒子,慢慢打开,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她那日扣下林蔚然后,与林淮安要求的那枚沈氏的传家玉佩。
沈归荑瞳孔轻颤。
她缓缓伸手,将玉佩拿了出来,来回看了几遍。
沈归荑眸光阴鸷,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上的痕迹,出口的话,像是啐了冰一般,却不是看的林初然,也不是问的林初然:“这东西,怎会在你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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