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轻尘的话,不仅王焕听明白了。
就连一直守在外边,听一些,没听一些的叶枫,也听明白了。
在他看来,曹全一家子对庄子上那些百姓的压迫和狠毒,便是直接斩首都不为过。
他是亲眼看到了那些百姓的处境和模样的。
对他们的苦,不说感同身受,却也多有感触,尤其是看到刘忻兄妹俩的处境,他很明白,在这几年里,一如他们这般的人,还有不少。
曹全做下的孽,怎么处理都不为过。
王焕借着与王爷的几分情分,为那些人求情,就有些拎不清了。
甭管王焕是怎么想的。
叶枫此刻也知道,王焕这样儿的,不能留在王爷身边了,如何处置合适呢?
他正想着呢。
下一瞬。
贺轻尘便给了他答案。
他俯身,在叶枫耳边低语了几句,说完,便又站直了身子。
叶枫闻声,瞪大了眼,惊愕地看着贺轻尘。
而后,眼神复杂地看了王焕一眼,便快速出了门去了。
关上门之际,隐约听到贺轻尘好心与王焕解释:“曹全的事算是了了,没了燕王府的某些指控,大理寺自会照着寻常规矩处理。那么,王焕……曹全的事,处理好了,你呢?”
贺轻尘凝重的声音,陡地在王焕耳边炸开。
他隐约猜到了贺轻尘的意思,又不太敢确定地看着他:“王,王爷,您的意思是?”
“你方才说,愿意辞去王府管事一职,带着家里人回乡下,再不回京是吗?”贺轻尘无视王焕的不安和疑虑,浅浅地与他重复确认。
王焕哪里敢回答?
他方才这么说,多少有些逼着贺轻尘做选择的意思。
这些年,他将王府打理的不错。
便是王爷,也对他十分信任,甚至在安嬷嬷出事后,将整个王府的事儿都交给了他。
他方才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笃定,贺轻尘会留他。
但听着贺轻尘这一声,似是,并不是这样?
贺轻尘漠然着一双眼,面上浅笑着,问了一个与他们现如今谈的话,好似并无一丝关系的话题:“王焕,你跟着本王,多少年了?”
王焕低头想了一下:“如果从属下正式调到您的麾下开始算起,留在王府里管事,不在您身边也算进去的话,应该有六年了。”
他一开始,并不是在贺轻尘那一队里的。
是后来的一次无意中共患难,贺轻尘才动了将他调入自己队伍里的打算。
事后,他替贺轻尘守在燕王府。
这么一算,的确是有接近六年的时间了。
贺轻尘低声感叹:“六年?也挺久的了。”
“是,是挺久的。”
王焕不明所以,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回应贺轻尘的话。
“在南境的时候,你跟着本王的时间不短,后来在王府里,也管着整个王府,想来,你对南境军营,对燕王府,甚至是对本王,都是十分了解的?”
贺轻尘淡淡地问。
王焕听着这些,越发觉得心惊。
他勉强扬起一抹笑,回答道:“是,的确是有几分了解。”
贺轻尘倏地笑了:“那你怎会觉得,本王会将这么一个,既了解南境和王府,又了解本王的人,就这么随手放了出去?”
王焕神色一僵。
贺轻尘的意思,他哪会不明白?
这是,不打算让他活着离开燕王府的意思了?
“王爷,您,您是要属下……去死吗?”王焕难以置信地问他,想从中得一个确定的答案。
也就是这时。
叶枫在外边敲了敲门。
“进来。”贺轻尘视线扭转,落到了门边。
王焕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在看到叶枫手上托着的东西时。
他心里强装的镇定,再也绷不住了:“王爷,为什么?曹全的事,与属下无关,都是曹全犯下的,便是要问罪,也问不到属下头上,属下最多……最多也就是纵容了些,怎的就要……”
叶枫手里头托着的,是一个小托盘。
托盘上,只一个杯子,一壶酒,这是什么意思,王焕不可能不懂。
贺轻尘没等他说完,便戾气声打断了他的话:“王焕,到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错吗?”
叶枫和王焕闻声,身子齐齐一颤。
“王焕,本王不是没给过你机会。自本王伤愈清醒那日起,本王便开始整顿王府,禁足安嬷嬷,也再三叮嘱你,好好看顾着王府,但你呢?
本王前往恭州剿匪一事,是你和安嬷嬷透露了本王的行踪,才导致的本王受了那样儿的伤。
后来,安嬷嬷被关,你一次次僭越,配合着安嬷嬷与后院里的那些个女子,对本王动手,给本王下药,一次是本王顾虑与你的情分,那两次三次呢?
如今,庄子上还出了曹全这档子事,你就没有好好反思过,为何你会做出这么多背主之事?
还是说,你早就把自己当这燕王府的主子了?
你将本王,王妃置于何地?
曹全之事,是,你并未直接参与,但庄子上的的一桩桩,一件件,有哪一样,能与你脱得了干系?
你方才说,自请辞去王府管事一职,带着家里人回乡下,再不入京,是真的,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还是说,那就只是你以退为进的理由,实际上,你压根儿不打算离开王府?
即便是真的,你在王府,尚且一再背主,本王如何能确定,你离开了王府,会不会心生怨怼,做出不可饶恕之事?
本王又要如何确定,你离开王府后,不会被人以利相诱,而将你知道的,有关于燕王府,有关于南境,甚至有关于本王的种种私事,都说了出去?”
贺轻尘这些话,其实也是说给叶枫听的。
他一个个问题砸下来,把在场的两个人都砸懵了。
方才叶枫还觉得,贺轻尘上来就要王焕去死,处置的太冷漠了,让他有些不忍。
然而。
听完了贺轻尘的这一长串的话。
再仔细想想,王焕近些时日的表现,的确是……叫人不敢相信他。
王爷这些年,没苛待过他。
他尚且一再背主,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地打着为王爷好的名义,做尽了伤害王爷的事。
这人一旦放出去了,那还得了?
王焕看了看贺轻尘,又看了看眼里多了丝淡漠的叶枫,心如死灰地跌坐在地。
“王爷,就非要这样不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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