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局长此时也看见了门口的林玺坤，笑着说道：“阿坤来了，我们这节目都进行到一半了，快来，小蒋还有两首歌没唱呢。”
林玺坤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一言不发地找了个座位坐了上去。
孙局长催促道：“小蒋，来给林队长敬杯酒。”
蒋眉儿倒了酒，双手举着来到了林玺坤面前。
她的手变得有些颤抖，酒杯里的透明液体也来回晃着。
“林队长，我在这里祝您前途平坦，事业顺利，岁岁平安。”
蒋眉儿不知道刚才自己那副样子被林玺坤看到了多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自己倒在谭局长怀里。
说实话，她现在真的很尴尬，但凡换个人来，她都不会这么难受，偏偏是林玺坤。
她最近又有些感兴趣的林玺坤。
看林玺坤没喝，蒋眉儿又说了一遍祝酒词。
“林队长，眉儿在这里祝您前途平坦，事业顺利，岁岁平安。”
林玺坤看了她一眼，终于把酒喝了。
蒋眉儿松了口气，她的营业执照在市局扣着，今天她要是坏了姓谭的兴致，那营业执照提都别想提，送出去的钱也都得打水漂。
敬完酒，谭局长又道：“我听说伯爵的小姑娘都是能歌善舞的，小蒋这刚才唱了歌，我们也都听了，刚好阿坤也来了，要不小蒋来段舞，让我们几个都见识见识。”
唱歌，蒋眉儿会，跳舞也会，而且跳得很在行，平时她也没少在伯爵一楼大厅的舞池里跳。
让她给林玺坤跳，她也乐意，但当着这几个老头的面跳，她实在憋屈难受。
她看向了谭局长，“谭局，不好意思，我先去下洗手间，回来再给您几位表演。”
“那行，咱几个先喝着。”谭局长对包间里其他几个男人说。
蒋眉儿低着头出了包间，去了洗手间。
她倚着厕所隔间门调整了一番呼吸，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两把，回了回神。
姓谭的今天是故意为难她，为了伯爵，她只能把这口气咽了。
出去的时候，蒋眉儿再度恢复了春风满面，她洗了手，打算回包间，一转身差点撞上一个人。
“让一下。”蒋眉儿对面前的男人说。
林玺坤没动，“你怎么会在这里？”
“陪几个老逼登喝酒呗，你不是看见了？”
林玺坤皱眉道：“怎么要陪他们一起？”
蒋眉儿道：“姓黄的带人扫黄，把我营业执照扣了。”
林玺坤只知道前段时间治安队扫黄，扣了十几个娱乐会所的营业执照，但是他没多去了解这事，不清楚蒋眉儿的也被扣了。
“整改了吗？”他问道。
蒋眉儿无奈道：“我都没涉黄，也没提供色情服务，我去哪里整改嘛……”
“你没问题怎么会扣你的营业执照？”林玺坤问道。
蒋眉儿解释道：“就是之前店里有个小姐妹，跟一个客户好了，那客户的老婆举报，说提供色情服务。”
说着，蒋眉儿叹了口气，又道:“伯爵第一条店规就是不能和客户发生关系，那小姐妹我没留，让她走了，结果姓黄的就咬死了不放，我有什么办法……”
“处罚决定书有吗？”
“在伯爵搁着呢。”
林玺坤说道：“原则上公安机关是没有权力暂扣工商发放的营业执照的。你要是觉得处罚有问题，可以去市政府申请复议。”
蒋眉儿被他逗笑了，“哥哥，我去找市政府告市公安局的状，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你如果害怕，我可以帮你去申请。”
蒋眉儿知道林玺坤他爸是省里的高官，平时也没什么人敢为难他，就连他的顶头上司对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但她不一样，她什么都没有，还得指着那些领导恩赐，领导们不难为她，她就感激涕零感恩戴德了，让她去告状？除非是不想干了。
她对林玺坤说道：“没事了，我之前都打点好了，一会儿去跳两支舞哄哄姓谭的，应该就能把事办了。”
林玺坤看着她，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蒋眉，有法律程序，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总是想着走这些旁门左道，如果你真的没问题，去市政府复议，市局对你的处罚都会被撤销。”
蒋眉儿和男人对视着，静默了几秒，然后才开口。
“一次复议成了，伯爵以后得成公安重点检测对象，你信不信，他们以后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也得给我找出来点麻烦。”
“林队长，你是有编制拿工资的，不怕领导，我一开店的，我哪个领导都怕。”
林家是政圈的，这些林玺坤也都能理解。
只是当面前的女人亲口告诉他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却有些发堵，不知道说什么。
蒋眉儿看林玺坤沉默，踮起了脚尖，在他耳边道：“乖，你要是真看不下去，一会儿我敬你酒的时候就直接喝，祝酒词挺难想的。”
林玺坤拉住了她的胳膊，“蒋眉，别去了，营业执照我帮你要回来。”
蒋眉儿愣了下神，她知道林玺坤平时不喜欢这些事，他今天能说出来这句话，已经十分不易。
她用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他的嘴唇，目光和语气都变得极为温柔。
“坤哥，你能帮我拿回来一次，可第二次，第三次呢？”
她推开了林玺坤，走了两步，又回了头。
“谢谢你愿意帮我要营业证，不过我蒋眉儿的路自己也能走，今天姓谭的就是让我从他裤裆底下爬过去，我也要爬。”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走了。
林玺坤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从小生长在干部家庭，上学时期从来都是名列前茅，过去的二十七年里，不管是在警校时期，还是毕业了被家里安排着接触的女孩，从来没有蒋眉儿这样的。
他有时候搞不懂她的想法，觉得她身上处处都是秘密，有时候又觉得她很简单，人傻钱多。
然而今天的她，让他觉得，自己以前对她的那些印象，似乎只是停留在简单的表层。
而她心里，一定还埋着许多东西。
……
林玺坤再度回到包间里的时候，蒋眉儿已经回到了座位上，包厢内的气氛一派和谐。
只不过谭局长还记着那杯水，拿自己的水杯倒了一杯。
“小蒋刚才既唱歌又跳舞的，累得汗都出来了，来喝口水。”
蒋眉儿扯出了一个笑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算伸手接了那杯水，结果手里却被塞上了另外一杯。
是林玺坤拿了她的杯子给她倒了。
谭局长看这局面，也觉得没意思，就不再非逼蒋眉儿喝他的水了，而是又招呼着众人喝酒。
蒋眉儿小口啜着一次性杯子里的水，偷瞄了一眼林玺坤，咧着嘴笑了笑。
给老家伙们唱歌跳舞，她顶多觉得心里不舒服，可真要让她喝了那老不死的水，她回去非得吐上三天三夜。
接下来的时间，蒋眉儿又轮番给几个领导敬酒，敬到林玺坤的时候，他果然就直接喝了，不用她说祝酒词。
几轮敬下来，蒋眉儿也醉得差不多了。
谭局长问道：“小蒋，你那店整改好了没有？”
蒋眉儿用手撑在桌子上，说话带着点鼻音，“谭局，您放心，早就整改好了。”
谭局长对一旁的黄队长说道：“小黄，既然小蒋罚款也交了，也整改好了，回头就把那证给她吧。”
黄队长看向了蒋眉儿，“那蒋老板明天去局里拿吧。”
蒋眉儿站了起来，双手举着酒杯，满脸都是笑容。
“谢谢谭局，我再敬您一杯，黄队长，我也敬您，祝您二位百事享通，千事吉祥，万事如意！”
喝完，她又倒了一杯，分别敬了其他几人。
“孙局、林队、钱所长、吕所长，祝您四位鹏程万里，事业顺遂、心想事成！”
敬完了酒，蒋眉儿的头已经开始晃悠了，两只脸蛋也红得不成样子。
谭局长担忧道：“小蒋啊，你家在哪儿住着呢？醉成这样，一会儿坐我车，我让司机开车送你回去吧。”
蒋眉儿此刻脑袋一团糊，隐约听见是谭局长说要送她回去。
她刚想出言拒绝，就感觉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扣住了自己的肩膀，她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是林玺坤。
“谭局，我知道蒋老板住在哪里，我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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