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然指了一下导演，手很快就收了回来，但是眼睛没有。
吴檬檬也是看一眼就收回视线，然后就看见修然看着导演的眼神，温柔深情，跟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修然看了一会，导演走了几步，看不见了，收回视线，里面的深情已经没有了。
他看着吴檬檬笑了一下，说不上来的笑容，像是显摆又像是不好意思。“你别看那人现在这么严肃，说一不二，还经常把艺人骂哭。当年，可是我们学校最不起眼的一个学生呢。”
说着说着，视线又看向导演的方向，虽然看不到人，可是他知道那人就在。
“当时回学校，我做了很大的决定，虽然很多人都没有时间议论我这些事情，可是我自己不觉得，我觉得别人都在看我，在议论我，再说我是傻子。前男友已经踩着我提前签好工作室，知道我知道事情真相，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直接就不来学校了。”
“那个时候已经大四，如果我再不努力，我连毕业证都没有，那才是真的没脸见人。然后军哥，哦就是导演。军哥找到我，那个时候他要拍毕业作品，缺个编剧，因为他成绩什么的都不好，也不是学校的顶尖人物，所以，就找到了我。”
修然想到当时的场景，笑容怎么也从脸上下不来，开心的不行。
吴檬檬很安静，她一向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工作的时候，同事们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都喜欢跟她说。
“军哥也没有提出很过分的要求，就是问我可不可以把大一的时候写的小故事拍出来。我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没有想到，我现在的文笔居然还有人找。那个时候，军哥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我抓的死紧，好在，军哥没有计较，给了我机会。”
“当时，我说，如果相信我，我这几个就写出一个剧本给他。当时军哥犹豫，我就加码，说只要三天就行，如果不满意，还是可以用以前的故事。这么一说，军哥就同意了。后来我才知道，军哥当时承担了多大的压力，他也是他们团队里凑数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
说到这里，修然的眼眶都红了，没有办法，每次每次，不管是说这个，还是想到这个，他都忍不住。
一个救命稻草企图在拯救另一个救命稻草。
“这些是我后来知道的，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不能辜负了这个相信自己的人，我把一切都屏蔽掉不去想，回想课堂上老师讲过的东西。好在，底子还在，三天我真的就磨出来一个剧本，现在看不是很满意，可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已经觉得很好了。剧本给军哥的时候，我还是很忐忑的，怕对方不满意，骂我，最怕的就是对方失望。”
本来还安静的片场此时有些嘈杂，可能是结束了一段戏的拍摄，也可能是导演不满意在说些什么。而这些声音，此时修然和吴檬檬都不在意。
他们不在意，还是有在意的人的。
导演和墨檀结束以后，习惯性的找着某个人，然后就发现那个人和别人在一起，然后导演和墨檀看对方的眼睛都不对劲了。
导演眼神示意墨檀，把她的人拉走，墨檀回一个同样的眼神。知道对方都没有办法，同时给了对方一个不屑的白眼。
修然这边还在继续说着。
“我都已经做好一切的准备，没有想到军哥居然很喜欢，他说我是天才，我那个时候很没有自信的，就是军哥这么说，我也是不当真的。”
吴檬檬没有想到那个时候听到这样的话，修然居然没有飘起来，估计是后面又发生什么了吧？
“毕业作品很成功，让军哥一下子就火了，很多平时看不上他的也找他想要合作，军哥人还是很仗义的，没有忘记我，说要和我合作，我当然同意了。第一个影视作品，其实没有那么成功，那个剧本我写了大半年，军哥也否定了一大半，很多毛病，还有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跟其他人比差一大截。最后真的确定下来已经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我白天去上课，晚上回来磨剧本。好在，最后军哥终于松口觉得满意。”
“后来，我们就一直合作，这么多年下来，他变了我也变了。因为他的成功，我很高兴，高兴的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听着夸奖的话就容易飘，混淆那个时候和现在，写出来的东西也就引人发笑。”
吴檬檬听了整个故事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修然看着吴檬檬这个反应，心里很满意。
每个想说心事的人，都想碰见这么一个倾听者，不多嘴，不夹杂私人感情，也就给人一种不在意的感觉，越是不在意，述说的人就越放松。
当然，这是修然自己的感受，别人的就不是很知道了。
说了这么多话，修然有些累的活动一下身体，然后换一个表情，有些谄媚，“听了我这么多故事，现在，来说说你的吧。”
这下，吴檬檬的表情有了变化，她本来平静无波的表情，一下就沉到海底。
“我，我不知道要如何说，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什么，就整理不出来，有些混乱。”
“没事，没事，你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来整理。”
“我和刚才的那个女生，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不是朋友，不是恋人，好像只能用高中同学来称呼。”
“嗯嗯，高中同学，然后呢？”
“她报道的晚，所以她来的时候就和我做了同桌，那个时候她……”
片场又开始乱起来，这次导演听着脾气不太好，一直在骂人，骂人的声音掩盖掉吴檬檬的声音，让旁人一时也很难在意到这里的情况。
被骂的小艺人都快哭了，导演骂他，墨檀站在一旁冷着脸也在表达不满，让还没有流量的小艺人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也就到这里了吧？
最后，还是副导演上前说和，这紧张的气氛才有所缓解。
戏重新开始拍摄，片场再次恢复安静。
“所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说完最后一句话，吴檬檬就低头不再看向别处。
而修然听到吴檬檬的故事，也是一脸复杂，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够丰富多彩，没有想到人生都是波折的，谁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你们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前女友，也不是好朋友，就像你最开始说的，只不过是高中同学。”
吴檬檬听到别人这么说，心里突然就释然，原来只不过是高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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