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嫁衣穿在身上,就好似浑身都被无形的力量禁锢起来,让沈隐青觉得格外不自在,更别提视线还被眼前的盖头给遮挡了个七七八八,只能低头看到自己的下半身。
他突然很想骂人,骂言珩这个不靠谱的老东西,骂鬼迷心窍的自己竟然会同意这个不靠谱的计划。
居然让他假扮待出嫁的新娘,被喜轿抬着在羊肠小道上摇摇晃晃,试图把躲在暗处觊觎这些新娘的鬼东西引出来……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计划吗?
面目狰狞了好一阵,沈隐青忽地泄了气,他还真没说错,言珩的确不是人。
只是这抱犊山的小小鬼怪,真的需要他们二人大老远从永梦潭赶过来处理吗?
慢吞吞抚平嫁衣上的褶皱,回忆起当时在永梦潭的场景,沈隐青眯着眼,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还不等他想明白,喜婆的声音从喜轿外传来,“新娘子不用紧张,这次我们这么多人跟着呢,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看来意外是不可能避免了。
为了配合此次的行动,沈隐青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气息,伪装成一个真正的普通人,连抬轿的人和喜婆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喜婆甚至将他当做新娘安抚了起来。
沈隐青捏着嗓子,想说点什么回应,但他担心自己夹嗓子说话的技术不熟练,反倒吓到对方,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当然可以施点小法术掩饰声线,只是没必要,况且还可能会因为这点小插曲,影响这次计划的结果。
这条羊肠小道连接山里的两个村子,接亲的队伍走了刚一半左右,也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周围荒凉冷寂,本该喜气洋洋的敲锣打鼓声,在此时却显得格外诡异。
沈隐青听着都觉得渗得慌。
喜婆说不出安慰的话了,因为她一颗心也在扑通扑通得直跳,随着气氛越加诡异,这会儿都快到嗓子眼了。
她本想找新娘子聊聊天,奈何这喜轿里的人跟个哑巴似的,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如若不是偶尔有风吹来,掀起帘子,能让她看清新娘子还安安稳稳地坐在喜轿中,她都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新娘给偷走了。
这段路很快就结束了,只要熬过去就皆大欢喜,喜婆用同样的话不断安慰自己。
然而紧接着,她就发现了不对劲,敲锣打鼓的动静没有消失,却听不到任何除此之外的动静。
更加诡异的是,不知何时起了浓雾,自两侧的林中飘出,正在朝这支接亲的队伍迅速蔓延。
视线被浓雾裹挟,放眼望去,只能看到队伍前后隐隐约约的人影,时隐时现,喜婆咽了咽口水,心想这要是突然多出来几个“人”她都不知道。
耳畔,敲锣打鼓的声响暂停了一瞬,而后蓦地高昂起来,渐渐地,喜婆从越发嘈杂的唢呐声中分辨出来,敲锣打鼓的队伍多出了一支。
她心跳如擂鼓,震得太阳穴都在疼。
“新娘子,”喜婆的嗓子都在发抖,“咱们好像摊上事了,你要不下来,我陪着你,安全些。”
之所以这样做,是喜婆觉得这些鬼东西的目标肯定是新娘子,让新娘子一个人待在喜轿里,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这些人想帮忙都来不及。
沈隐青其实不太想动,因为身上的喜服实在太过拘束,而且很重。
不过喜婆再三催促,他还是在对方的搀扶之下,透过盖头,扶着极有分量的头饰下了喜轿。
玎玲的撞击声舒适越发,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安抚了喜婆惶恐不安的心。
浓雾飘荡,眼前好似蒙了一层薄纱,沈隐青低头,他甚至连自己的喜服都看不太清,这让他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沈隐青皱了皱眉,心想这次事情完工,他必须得好好问问言珩,有关自己这辈子幼时的一些事。
“新娘子别怕啊,”喜婆颤颤巍巍地从自己衣服口袋中拿出两张黄纸符,“我老婆子还是学过一点东西的,不然也不敢自告奋勇送你去隔壁村……”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让沈隐青想起大约三个小时前。
当时他和言珩商量着,既然掠夺新娘的鬼东西不好对付,他们没必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从永梦潭或者地府找点帮手过来抬轿子就行了。
喜婆就是在这个时候主动跳出来的,她的身后还有几个抬轿的人,他们的本意仅仅只是赚钱。
自从抱犊山出了这档子事之后,还愿意采用古式婚礼的人家越来越少,他们这些靠接亲赚钱的人没有活路,都快要饿死了,因此也顾不上什么危险不危险,先将能发钱的老板套牢再说。
言珩不同意,但沈隐青看他们可怜,想着有自己和言珩在,不至于让他们遇到什么危险。
于是,事情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沈隐青:“那就麻烦喜婆了。”
喜婆的手又是一抖,她双目圆睁,满脸惊恐地望着盛装打扮过的新娘子,似乎是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新娘,声音怎的会如此……男性化。
沈隐青神秘一笑,温柔地拍拍喜婆的手,解释道:“我只是感冒了。”
喜婆神情复杂,她又不是傻子,声线还只是一方面,刚才拍她的手可一点都不像女生。
如果说,只是如果,这个新娘真的是个男的,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喜婆深深吸了一口气,仅仅只花了三十秒,就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飘荡的雾越来越浓了,抬头望去,几乎已经看不到天空。
喜婆终于注意到在他们这支接亲队的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出丧的殡葬队,抬着棺材的四人浑身是白,头顶还带着白布,遮去大半张脸,只露出惨无人色的嘴巴和脖子。
她捏着沈隐青胳膊的手越发用劲。
大喜撞大丧,这可是大忌讳,喜婆的脸已经白得不能再白了,敲锣打鼓的声音消失,两支队伍停在原地,遥遥对望。
几个轿夫也吓得不行,纷纷放下喜轿,来到喜婆身后,面色惨白地寻求保护。
沈隐青幽幽提问:“说起来,咱们出发的时候,有请人敲锣打鼓奏乐吗?”
被他提醒,喜婆等人顿感不对,双腿都开始发软。
由喜婆牵头组成的这支接亲队,只有喜婆自己加上四个轿夫,那敲锣打鼓的人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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