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那天和于博朗聊天,无意间说漏了嘴。
不过也没说什么重要的话,简单说了陆子阳给她提供了不少想法和思路。
其实这也不能怪公主,那天她满脑子都是陆子阳。
嘴巴不受控制,向于博朗提了一嘴。
于博朗自然开启了联想,之前他一直很介意公主帮陆子阳。
以她对公主的了解,她很少用自己的权力破坏规矩,托关系开后门。
但那一次,却为陆子阳破了例。
原来是陆子阳先帮了公主在先,所以公主是想还他的恩情。
这样一想,便能解释通了。
陆子阳看于博朗一脸得意样,冷冷的嘲讽道:“自以为是,连顺序都搞不明白,还自以为自己很懂。”
“陆子阳,你别太过分。”于博朗身边的人实在听不下去,这陆子阳实在太过嚣张。
于博朗不仅是酒楼行会的行头,更是于家少爷,朝廷重臣之子。
私下还和很多皇亲国戚关系匪浅,这陆子阳简直拎不清。
“无妨,陆掌柜年轻气盛,实属正常。”
看着于博朗气定神闲的样子,陆子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
完全失了体面。
他深呼吸了几下,“我先失陪一下,你们慢吃,今天我买单。”
说完,陆子阳转头离开了。
徐宏达连忙上来道歉,结束了这尴尬的场面。
平时陆子阳不会这样,今日不知怎么了,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直抓着于博朗不放。
陆子阳离开酒楼后,漫无目的走在汴京城里。
不知不觉,他竟然走到了宫门口。
宫门口有众多禁军把守。
回想起当初在皇宫中当太监的经历,简直如梦一场。
要是可以,他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倒流。
一想到这些,陆子阳的心便止不住疼痛起来。
他抬起手,隐隐觉得手腕上的疤又开始疼起来。
恍惚间,陆子阳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子阳。”
他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居然是公主。
“好你个陆子阳,你也太薄情了,利用完我,招呼都不打一下,直接溜了。”
“比起公主,我还是自愧不如。”
“啥!比我?你什么意思?”公主从陆子阳的话中听出了不爽。
不是不爽,是极度的不爽。
“没什么意思?”
说完陆子阳扭头走了。
他日思夜想的人明明就在他的眼前,只要他一抬手便可以碰到她。
他们在宫里面的时候,陆子阳会用手指关节轻轻刮公主的鼻梁骨,有时候还会摸摸她的头。
那段日子中,两人什么也不想,一心筹办曹皇后的生辰。
不像主仆,而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一般。
再一见面,竟生了隔阂。
她怪他不辞而别,
他怪她移情别恋。
但是陆子阳刚一回头,他便后悔了。
身体转过来了,但是心好像留在了原地。
但是一想到今天于博朗在酒楼中趾高气昂的样子,陆子阳悬着的心又死了。
径直往公主相反的方向走去。
公主拉住他的袖子。
陆子阳“用力”甩开。
平时能够甩开一头牛的他,现如今竟然甩不开一个弱女子的手。
实在是蹊跷。
“别装了,你压根就不想挣脱。”公主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公主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你到底怎么了?”公主将陆子阳往后一扯,走到他面前,和他面对面,“你是不是怪我在宴会上抢了你的功劳?”
“什么?”
“这次母后生辰办得如此成功,都是你的功劳,我基本没做什么,这个你我都知道。按理我应该将你举荐给父皇,可你进宫不符规矩,人多嘴杂,你要太出风头,会将你置于危险之中。”
公主一脸认真。
陆子阳站在他面前,由于身高的关系,他将公主看了个仔细。
一瞥,只见公主背后银色光芒散落一地,斑驳的光影洒在公主身上,树影婆娑。
那双眼睛在阳光下,更加明亮璀璨,一瞬间,他心软了。
“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陆子阳解释道。
公主看着陆子阳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朝他微笑,眼角弯成了新月,晶莹剔透,“那你在生气什么?”
“你不知道于博朗喜欢你吗?”
陆子阳的眼神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只有他的眼神认真而直白。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陆子阳心想,竟然对一个现代人说这么牵强的理由,他怎么可能相信?
“普通朋友会在耳边耳语?普通朋友看你的眼神会拉丝?”陆子阳一本正经,像是在和公主讨论重要的国家大事。
“所以说,你吃醋了!”公主用手捏住陆子阳的鼻子,“你要是不出气,那就是默认了。”
你把我鼻子捏住,我能出气吗?
过了几秒,公主松开手,“你没出气,你承认了,你就是吃醋了。”
“我不喜欢吃醋。”
“我说的不是真的那种醋,而是在感情中……”
“任何情况下我都不吃醋。”
“吃醋就吃醋呗!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大男人家家的。”
陆子阳眼睛微眯,“要不要吃糖葫芦?我请你吃。”
“那你必须承认你吃醋了,赶紧承认。”
公主抓着陆子阳不依不饶,陆子阳反手用力,将公主揽在他怀里,带着她往前走,“不吃醋,我带你去吃冰糖葫芦。”
两人就这样消失在了宫门口。
后面的小红,惊掉了下巴。
我是多余的,我走!!!
……
公主拿着冰糖葫芦,和陆子阳在汴京河上泛舟。
整条船上,只有他们两人。
“我们要是不用桨,这船岂不是没了方向?”公主有些担忧的说着。
“随遇而安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所以说那天你看到我和于博朗走得很近,你气得逃跑。”
“冰糖葫芦好吃吗?”
“你能不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陆公公,你出宫怎么就变了?”公主这次不准备放过他。
“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是你对他未免也笑得太甜了,隔着老远还跟人招手。”
陆子阳放下身段,像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控诉着公主的薄情。
“哈哈哈哈……”公主笑得直不起腰,“我哪里是给他打招呼,我分明就是给你打招呼,我对着你笑了半天,你的脸比腊月的寒霜还冷。”
“对我笑?”
“你凭什么就认定我是对于博朗笑的?”
“因为……”陆子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们两人在一起十分般配,俊男靓女,家世背景都很般配。
最关键的于博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健健康康。
而他支离破碎。
那个瞬间的陆子阳被自卑感裹挟,他觉得公主和他之间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山峰,让他只能望而却步。
出宫后,陆子阳也告诉自己,放弃。
远离她,忘了她,别想她。
可他做不到。
想要靠近她,满脑子都是她,心里只有她。
就像他生病的时候,躯体反应发作,根本由不得他控制。
只能如洪流一般,冲向他的身体。
在看到公主的瞬间,一切痛苦瞬间瓦解。
阳光明媚,到处是鸟语花香。
“因为你觉得自己比不过于博朗。”公主帮陆子阳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陆子阳沉默了半晌。
“你确实不如他。”
陆子阳的心被扎了一刀,鲜血直流,但他脸上依旧写满了风轻云淡。
公主不管他,继续说:“论家世你比不上他,论认识的时间你也比不上他,论温柔体贴你更是比不上他……”
天明明那么亮,陆子阳的脸却是那么黑。
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转身走进了船舱,弯下腰,正准备进去。
公主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他再好,我也只喜欢你。”
背对着公主,陆子阳的嘴角挂起一丝弧度。
不过他没有说一句话,径自坐到了船舱里面,只留公主一人在甲板上。
公主笑了笑,没打算和他计较。
接着也钻进了船舱。
“来,你也吃一个。”公主将最后一个糖葫芦递到陆子阳嘴边,“真的好吃。”
“不吃,被你气饱了,差点憋出内伤。”
“哈哈哈……你这么小气,可我说的是实话。”
“除开身世我哪里比他差,论身高我比他高出一个头,论长相更是甩开他好几条街,论能力我也不输给他。他自小在京城长大,肯定和你先认识啊,我才来这多久,这有什么好比的。”
公主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勾勾看着陆子阳上下翻动的嘴皮。
除开说正事的时候,他从未见陆子阳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太阳简直打西边出来了。
“你看着我干嘛?”陆子阳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异常。
“你再不吃这糖葫芦,我真的举不动了。”公主左右晃了晃手。
他接过公主手中的糖葫芦,将最后一颗吃掉。
自陆子阳母亲去世后,他便不再吃甜食,特别是糖这类东西。
因为不管吃再甜的东西,嘴巴里都是苦的。
但是这次,陆子阳嘴里的糖葫芦很甜很甜。
“确实好吃。”
“没有想到你还有自恋的一面,果然你说得没错,人都是复杂的。”公主故意调侃他。
“我说的是事实。”
“我也觉得是事实。”公主对着陆子阳笑。
公主身着一袭长裙,典雅好看,配上一幅明媚如人间四月天的笑颜,陆子阳黑漆漆的心中投入了一丝阳光。
没有任何预谋,陆子阳情不自禁的扯过公主。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直到陆子阳的鼻尖碰到公主的鼻尖。
嘴巴里面呼出来的热气喷涌在对方的脸上。
公主的心脏猛烈的跳动着,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动。
脸颊上不自觉的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眼神也变得有些躲闪,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静止了,只剩下她和他的呼吸声。
陆子阳呼吸微沉,捏住她的下巴,下一瞬,他的吻重重的落下,声音低哑,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声音。
这是公主第一次和男子接吻。
她像是喝醉了一般,任由陆子阳主动。
不过陆子阳也是第一次接吻,不懂得任何技巧。
他的唇瓣温柔,仿佛带着电流一般,公主整个人都软乎乎的。
从最开始的生涩,到后来的熟练,陆子阳的唇覆在公主的唇上,一上又一下地游移,像是想克制,却又万分渴望,不满足仅于此……
酒楼之中,小红拉着巢谷吐槽。
巢谷知道陆子阳回来后,今天刚好是休假,所以他准备回来看看。
那天他发现陆子阳整个人状态不对,很担心。
加上今天又是新酒楼开张的日子,巢谷忙完之后立马赶了回来。
没想到,陆子阳根本不在。
徐宏达告诉巢谷,“他和于行头闹得很不愉快,走掉了。”
“去哪里了?”
“和公主私奔了!”小红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红离开公主后,在酒楼门口看到了巢谷的马。
这个世界上能明白她心情的人恐怕只有巢谷了。
“私奔?”巢谷和徐宏达异口同声。
“真的,我亲眼看见了。”巢谷立即将小红拉上楼去,酒楼人多嘴杂,可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包房之内,小红,巢谷,徐宏达六眼相对。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公主才忙完,便迫不及待出宫,他们两个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我们刚出宫没走几步,便遇到了陆子阳。”
巢谷一脸八卦的问徐宏达,“他和公主私奔这事和你说过没有?”
“怎么可能!他回来后压根就没有联系过公主,我一直都在他身边,天天都忙到深夜。”
巢谷又对小红说:“对啊!他们都没联系过,怎么私奔?”
“我哪里知道,反正事实就是我们一出宫就遇到了陆子阳,然后陆子阳将公主给拐跑了,留我一个人在那里不知所措。”
小红委屈极了,“公主这个负心的女人,说好了我是她的唯一,竟然将我抛弃,呜呜呜……”
“哈哈哈……徐掌柜我就告诉你吧,他们是真爱,一定会修成正果的,现在你相信了吧!”
“这话为时过早,等他们成亲了你再来和我说这话。”
汴京河上,船仓内,陆子阳松开公主的唇,对她说:“等猎奇坊倒下,我们就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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