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帆拿起书边的笔,在纸片的背面开始写字。小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个男孩子为何会选择在纸片上写字而不是直接跟她说。她明明已经做好了跟他说话的准备!
既然他已经在写了,小岚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说过的话,穿过耳朵终究只能变成飘渺的记忆。而写在纸上的字迹,只要小心保存,就能留很久。
这么一想,小岚就快乐起来了。他和她,终于有了交集。虽然只是一张纸片。亦或这不是一张纸片。
纪帆再次把纸片还给小岚的时候她仔细地望着他龙飞凤舞的一句话:“别太悲观,要多笑笑!”
短短的八个字,却真的让小岚的心由衷地笑了。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露出自己的笑容,尤其是面对纪帆的时候。
她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写的诗:“遥望青山不见家,几丝愁绪寄彩霞。云飘小院双亲探,只恨归期似无涯。”
也许是沉浸在悲伤里太久了,她并没有从自己的句子里觉得悲观。但他却敏锐地读出了她的心。是的,她不该悲观!她也想像他说的那样多笑笑,可是,这让她如何轻易能做到?
她悄悄地收起纸片,又开始装模作样地看起书来。大家都看起来相处得其乐融融,为什么她就像一只孤独的风筝,高高地飘在空中,只能远远望着并不属于自己的快乐?
也许,风筝还能有属于它自己的快乐。因为在那不属于它的世界,总有那么一个人紧紧握着那根连系着彼此的线。
那么,在这么多人的校园里,她会有那样一根线吗?她想,大概是没有的。就算她把对他的那份真挚感情当作了那样一根线,她也不知道他是否会紧紧握住。
远望着大家的快乐,她无奈地成了一个局外人。又到了大家都欣喜的体育课。活泼的人儿总是向往着体育课能够不呆在书桌前看沉闷的教科书。
小岚也是喜欢体育课的。但她并不是因为能够在体育课上跟熟悉的伙伴奔跑欢笑。她只要能看见阳光,感到阳光就好。
也许是因为那淹没日记本也淹没了她的冰冷湖水,她的身体开始毛病百出。她的关节经常跟她作对,疼痛也无时无刻不缠绕着她。
大家一起做准备活动的时候,小岚总是觉得别扭,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是不是看起来很滑稽。
直到那天体育课她听到有同学在她背后嗤笑,她便再没有勇气跟大家一起上名副其实的体育课了。
自此,苏小岚的体育课便是上课铃响后跟老师报个到,然后自顾自地去享受阳光,或者是抱着一本书偷偷看着活跃的大家。
说是看大家,其实苏小岚看得最多的还是纪帆。那个时而安静时而活跃的身影,总是会在她不用刻意寻找的时候就出现在她眼前。
也许是他轻易就能吸引她的眼球,所以她忽略了自己的刻意。她觉得,这一定就是缘分!这是苍天带给她的礼物。
只要能看到纪帆,她的校园生活就不会那么难熬。只要纪帆笑,她的心也跟着笑。看到纪帆皱眉,是她最难受的时候。
也许,她对纪帆来说并不熟悉,所以她不敢突兀地付出关心。她的眼睛时刻都似乎像在看书,可她的余光和心全都落在皱眉的纪帆身上。
他难过,她就比他更难过。也许这难过来得很没必要。但她的纠结却是真的影响到了自己的心情。
人,对于在乎的东西,总是小心翼翼。越是在乎,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越是在乎越怕做出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之后反而失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人如果在乎一个人,便会觉得自己突然间变成了个笨蛋。虽然她并不笨,但她在所有人眼里都开始变得笨拙。
她也许会闹很多很多的笑话,然后在别人的笑声中暗自伤心。
她也许会傻傻学着别人的样子去做事情,却发现那样做并不适合自己。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老师告诉大家要月考。这一个月的浑浑噩噩突然间让苏小岚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突来的考试。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考试过。她怕她的成绩突然下降很多。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好好听过一节课。
但,该来的总会来。就算再怕,还是要去考。
成绩出来了。老师再次说:“这次的座位还是按照成绩上来选。接下来我念成绩,念到的同学就上来选座位。”
小岚的心突然间又慌了。她害怕成绩不好被挤到了一个看不见纪帆的角落。她明知道就算再害怕也没用。
周围的同学都在纷纷议论想要坐在哪里,唯独小岚的心七上八下。祝小玲转过身问纪帆说:“你这次想坐哪里?我还想坐这里,省得搬书麻烦。”她似乎对自己的成绩很有信心,认定了这个位置不会被别人抢走。
纪帆拨弄着课桌上的锁扣说:“我还想坐这里。虽然这张桌子破了点,但都有感情了么!”他突然转身问苏小岚:“你呢?想坐哪里?”
苏小岚落在书上的呆滞目光突然被打乱了。她抬起头无措地说:“还是这里吧!”她虽然在苦恼着自己的事情,心却一直静静听着纪帆和祝小玲的谈话。
知道他们还要坐这里就好!希望她的成绩不要太差,希望她的位置没有人要!
老师开始念名次了:“第一名,祝小玲。”随着老师声音的落下,大家向祝小玲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大家的掌声就在那么一瞬间响起。
小岚也跟着鼓起掌来。她并不嫉妒祝小玲抢走了她的第一名。但她的心还是没来由地难过。为什么同是第一,她遭到的是奇怪的探究眼神,而祝小玲却收到热烈的掌声?
她开始觉得深深的自卑。第一名,并不是谁的专属,为什么会让大家做出不一样的反应?
祝小玲走上去选定了她现在的位置,接着又上去了两三个人,小岚根本无心去听。她只一动不动地看着黑板上她现在坐着的这个座位是否有了学号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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