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政带着他去了两个幸存者的家里。
因为他们都是一个团队的,而且都是单身,就租了一间别墅住在一起。
云泽上门的时候,听见里面传出来争吵声。
“这么大一个账号,不是你说不做就不做了的。他现在已经不属于你们了,是公司的财产,如果你们不做,那有的是人会接手。”
“现在胖子和瘦猴下落不明,你们倒是打起我们账号的主意来了,卑鄙无耻!”
“这几年我们为你们公司带来了多少收益?你们没有数吗?就算是我们算不上是很好的朋友,这种情况了,你们是一点都不关心失踪的人,满脑子只有赚钱!”
“我们不就是为了赚钱吗?那你们是什么?热爱?理想?可笑,没有钱,你们的热爱和理想算个屁。”
“你踏马的……”
紧接着屋里就传出了一阵霹雳啪啷的声音,应该是打起来了。
杨政赶紧上前去敲门:“你们好,有人在家吗?”
三哥抹了抹嘴角的血,狠狠地瞪了经纪人一眼,然后转身去开门。
看到杨政的时候,他先是一愣,然后脸色肉眼可见的欣喜了起来。
他:“杨警官?你们是有我朋友的下落了吗?”
杨政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但我们在努力的搜寻中了。”
杨政:“这次来是想要找你们了解一些事情,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三哥转头跟屋里的其他两人对视一眼:“没什么,杨警官快点进来吧。”
云泽跟着进去了。
杨政就是跟着他后面进来的云泽道:“这是我同事,他最近有了一些新的发现,想跟你们来了解一些情况。”
几人都看向云泽:“好的,你们问吧。”
云泽却环视了房子一周之后,问:“我能到处看看吗?不乱翻你们的东西,就看一下。”
几人迟疑着,还是点点头。
他们不知道云泽看什么,但是杨警官在他身边跟着,看起来这个年轻人也是个有这本事的警察吧。
云泽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群小尾巴。
他先大体上看了一下这四个人居住的卧室,都差不多。
然后他下到一楼大厅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
三哥问:“这位警察先生,您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云泽看向他,问:“你平常的睡眠质量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云泽突然问这个,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还行。”
然后云泽看向另外一个人:“你呢?”
那人挠头:“还挺不错的,沾床就睡。”
云泽问三哥:“昨天晚上你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对方思考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没有,我第一次醒来是被冻醒的,因为帐篷的门开着飘进来了不少雪。”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我还是三哥把我叫起来的,我一向睡眠质量就挺不错的,什么也没听见。”
云泽略有思索:“那你们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什么顺序?”
三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些,但是还是老实回答:“瘦猴,胖子,我身边这个,和我。”
云泽把视线落在了那个矮个子身上:“你一般出去探险的时候都带着什么东西?”
矮个子:“帐篷,保暖袋,军工铲刀子,绳子,打火机,还有罐头压缩饼干……”
“不不不,”云泽摆手:“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你每次出发去这种危险的地方的时候,有没有带一些特殊的东西,贴身带着的东西?”
几人面面相觑,云泽问的这个问题很奇妙,因为这个好像跟破案没有什么关系。
矮个子思索着,然后从脖子里面掏出来了一个观音像:“额,这个吊坠儿算吗?是我母亲在庙里求来的,我从小就带在身上。”
“算,”云泽上前一步:“我可以看看吗?”
“哦,哦,可以。”对方把观音取下来递过去。
云泽用纸巾垫着,在手心里端详了一会儿。
这观音像是正儿八经开过光的,仔细还能感受到上面有一丝佛光。
但是已经很淡了。
云泽把观音像还给他:“你从小到大有遇到过什么很危险的事情吗?你自己出过事吗?”
矮个子挠头:“没有吧,感觉我长这么大都挺顺风顺水的,没出过什么大事儿。”
云泽话题一转:“这观音像是从哪里求来的?”
矮个子越发觉得事情离奇起来了:“我妈也没说,她只是说路过一间佛寺的时候随便进去求的,还说这东西开了光让我一直带着。”
云泽嗯了一声:“你确实应该好好带着。”
就是这个东西,替这两个没有出去的人挡了一劫。
有着佛光庇佑,那个神秘的疑似九尾狐的妖怪才没有敢靠近这两个人。
“嗯,那个警官大人,我这东西跟胖子他们失踪有什么关系吗?”矮个子有些惶恐。
本来队友在自己身边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就很让人害怕了,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打起了退堂鼓。有点儿不太想再继续野外探险下去了。
现在又来了个人,单独要他的观音玉坠子看,还跟他说要好好贴身带着。
他不禁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带回这个观音像的时候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母亲说:“好好戴着,开了光的东西,关键时候是能救命的。”
他不确定那个时候母亲是不是真的遇上了高人给他算过一卦,说他命里有个大劫之类的。
但是,矮个子小心翼翼的摸着自己的观音像,他想回家看看母亲了。
云泽倒是没有直接说原因:“好好戴着,不是都传说玉能挡灾吗?我就随便看看。”
杨政后来又问了他们两个一些细节,然后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杨政问:“他们两个没出事儿,是因为那个观音坠子保护了他们?”
云泽嗯了一声:“确实是由大师开过光的东西,但是现在效果微乎其微了。”
杨政有些心动:“还有这种好东西,那我们是不是也能找大师开光,然后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当护身符带着?”
他们干这一行的伤亡其实很常见,杨政的师父也是个老刑警,他就是在一次追击抢劫犯的途中被抢劫犯残忍杀害的。
他在想,如果那个时候他的师傅也有一个开过光的东西,是不是也能保佑他平平安安?
云泽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不管是警察局也好,还是他们管理局也罢,都是在抓罪犯的路上。就连他们自己都会有伤亡,一个平安福,一个开过光的观音又能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大作用呢?
云泽摇头道:“时也命也。如果你的结束没有到,就算身中数刀也不会死亡。如果到了,可能摔一跤就下去报道了。”
“你别看我们好像都身怀多大的本事一样,”云泽看着窗外有些阴沉下去的天:“其实本事越强大,受到自然法则的束缚也就越大。”
“没有无缘无故取之不竭的力量,没有人能够逆天改命。”
云泽没说的后半句是,除非,以命换命。
世间因果的流向好像是一曲动人的音乐,他既是永恒的又是充满变数的。
有时候你为了结局而做出的种种改变,又何尝不是促成了最终的结局呢?
杨政也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如果真的可行的话,那国家应该早就推广了,拿着平安符就行了,还穿什么防弹衣呀?
“我知道了,”杨政苦笑一声:“可能到年纪了吧,总是想一些求神问佛的事情。”
“说起来这个,我有一件事一直没能找到人解答,”杨政道:“正好云先生在,能问问您吗?”
云泽:“嗯。”
杨政:“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妖怪,有魂灵,甚至也有修道之人。那,这世界上有神佛吗?那些道士、和尚他们的力量真的是来源于天上的神佛吗?
“神佛,”云泽重复了一遍:“有过,但所有人的力量从不是来源自那个人。”
“有过?”杨政震惊:“真的假的?既然有过,为什么我们的史书中从来没有记载过呢?只在一些野史或者是神话传说中有,还是说那真的只在上古时期存在?”
云泽笑了:“也不用对他们抱有太多滤镜,他们之于我们而言,就相当于我们之于你们,种族不同罢了。”
“世界一直在进化,总会有一些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这都正常。”
杨政沉默。
那么强大的存在,究竟是为什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云泽突然拍拍他的肩膀:“到了,我先回去了。”
杨政一回神,发现车已经开到市公安局的门口了。
临走前,云泽转身对他说:“我们其实是一样的。”
在祂的眼里,我们都是一样的。偶尔会有偏爱,但不会宠溺。
云泽离开了。
杨政搓了搓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他怎么也纠结上这些东西了?
求神拜佛什么的,精神寄托罢了,灵就信,不灵不信。
他悟了,用平常心去看待一切生灵,皆有因果报应,生死轮回。
我们,都一样。
云泽回去的时候,队友们也将大体梳理出来了怀疑对象。
“首先排除九尾,”常印把九尾照片摘下来:“这家伙还在ICU躺着吸氧呢,刚刚打了个视频电话,还是护士拿过去给他看的,他身上的皮毛烧糊了。”
烤狐狸耶。
常印道:“现在我们的头号怀疑对象,是这个。”
他把一张简笔画放在了小黑板上,看样子应该是从某本神仙志怪中摘出来的。
“此妖名为,蠪蛭。”
“他是一只九头九尾的怪物,长得很像狐狸,《山海经》中有过记载。”
“这玩意儿哭起来跟婴儿一样,会让听到这个哭声的人陷入幻境,然后把他们引诱过去吃掉。”
“建国后从未出现过这种怪物。”常印道:“大概是在300多年前,这东西冒充九尾狐到处为非作歹,被青丘一族追杀百年,据他们说已经杀光了。”
云泽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漏网之鱼,感觉像是被人藏起来的。”
“妖兽大多擅长藏匿,有漏网之鱼很正常,”陆终道:“那几个去山里做饵有消息传过来了吗?”
“没有,”青藤回答道:“也许是不到时候?这狐狸的作案时间数都隔了个多星期,会不会是他需要消化的时间?”
“提高警惕,一有发现立刻出发。”
“咚咚咚——”
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
“陆队,”进来的是个戴眼镜的兔子精,他应该是一楼大厅负责信息统筹的工作人员。
“太山附近出现流传的疫病,牲畜死伤无数,还有许多人感染,正在医院里救治隔离。”
她把文件放下:“太山旁边的人传过消息来说,在案发地点附近,检测到了强烈的妖力波动,已经超过了阈值,他们那边驻守人员的实力不是很强,希望您带队去看一下。”
陆终接过文件管理:“知道了。”
信息员一走,所有人纷纷围了上来。
“疫病?流感病毒?禽流感?甲流?”丹朱看着拍摄的牲畜死亡的照片和人类生病的图片,看不出来一点。
“不应该啊,”云泽道:“现代人的免疫力已经挺强的了,怎么人和牲口都感染了呢?”
“已经有三例死亡病例了,”陆终看到后面,说:“你们看这三个人。”
把印着照片的三张A4纸单独捡出来放在一起:“红色的斑点、皮肤大面积溃烂和身上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孔洞。”
陆终道:“这是三种不同的死法。”
云泽仔细看了看,确实如他所说:“如果是流行疫病的话,一般来说一次只会来一种,然后就是在这一周的基础上变异。但是看他们这三种死法,应该是三种完全不同的病毒。”
云泽指着最后一张照片:“你们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嗯?
云泽却说:“佘师师在吗,让她过来一趟。”
佘师师带着男朋友过来了:“陆队,有什么任务吗?”
云泽朝他招招手:“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佘师师过去。
云泽把第三张照片推到她的面前:“你觉得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佘师师扫了一眼,立刻就看出来了:“蛊虫,这是最近的案子吗?国内还有蛊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我们村支书都不让随便下蛊了。”
“你确定?”
佘师师点头:“我就是吃这碗饭的,他这种伤口一看就是比较古早的那种蛊虫的杀人方法,简单粗暴,还很血腥恶心,我们现在的蛊师都追求文明与和谐,早就不用这么明显的方法了。”
佘师师:……
佘师师:“不,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都不用了。”
建国之后,不准随便下蛊。
佘师师又看了几眼:“会不会是从南边来的那群乡巴佬?我记得那边的蛊师就爱搞这种恶心的虫子。”
“南边?南方?”云泽对蛊虫了解的也不多。
主要是,他,很讨厌!虫子!!
佘师师摇头:“国外,就是南边儿那一群很干净的和很爱变性的,要不要去查查最近有没有偷渡记录?”
陆终点头:“先查一下。”
如果这件事是人为的那还好说,最怕的就是不是人为。
“我们去看一下,”云泽道:“顺便把这块地方先封了吧。”
陆终:“我跟老陶说一声,让他去办。”
“对了,有一段时间混沌没有露头了,”佘师师说:“是不是他搞的鬼?”
啧,还真有可能。
他龟缩了起来,放出手底下的人搞事。
“还记得傲因吗?”云泽突然说。
“作为上古时期就存在的凶兽之一,他被抓是因为有人怂恿他出来找人类报仇。”
“而其后出现的各类违法犯罪的妖族,很多都是被撺掇的,甚至还有控制,就比如当初他们想控制女妭想使天下大旱。”
“难道混沌的意图就是要把这个世界弄得一团糟?”常印有些不理解。
混沌一方面打着复兴妖族,重振妖族的旗号招揽人手。现在又在到处搞破坏,感觉像是要把人家搞得乌烟瘴气的。
环境变差了,人族生活不下去,那他们妖族就能适应的了吗?
云泽皱着眉头思索。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是从上一次在海里遇到鲛人的时候,云泽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割裂感。
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可是他却理不清这团毛线之间的关系,甚至连个线头都找不到。
明明当初,他找到混沌的时候,以为一切都要尽在掌控之中了。
突然,我的脑海中又想起来那天见到的那个道士。
他与他的师傅几乎是耗尽了生命,在寻求那个大劫难的破局之法。
日暮途穷……
云泽望向窗外,此时天已经黑透了。但是管理局的大楼上上下下亮着明亮的灯光。
大家都在加班,为着不知道何时会降临的灾难。
而他们,真的已经走到了这件事黄昏时刻了吗?真的已经窥见了这件事的所有真相与预谋吗?
云泽觉得自己肩膀一沉,抬头看去,是陆终。他的眼睛里含着一丝的担忧,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更多的是沉着与冷静。
永远不要自乱阵脚,就算毫无准备地面对强敌。
云泽的心随着这一拍,静了下来。
陆终身上好像又有一种魔力,就像他这个人,哦不,他这棵树一样。
他的根系遍布于万米深的大地之下,它的枝杆上可以天齐。
他是建木,传说中能够连接人神两界的通道。
任何的风吹雨打雨动荡,不能撼动这棵神木分毫。
云泽又从他身上闻到了那股浅浅的木质香味,现在想来,那应该是神木本身的味道。
陆终握着他的肩膀:“先做起来吧。”
如果不知道,就先做起来吧。
云泽和陆终订了第二天的机票,飞往太山,然后开车前往那座被疫病感染的城镇。
疫病的扩散程度非常迅速,因为现在人们的出行速度大大提高,所以传播速度也很快。
即使记得有关部门提前做好了准备,病毒还是不可避免的扩散了出去。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云泽带上了那个据说可以检测妖力波动的仪器,站在一个小山坡上。
仪器的指针微微晃动着,在一个中间浓度上。
不高也不低。
但是,他带着这东西走了大概有十几个村子,一切的指针一直在动。
说明这个妖兽来过这一片地方。
他根据检测仪的波动幅度绘制了一个图表,和陆终找到了当地的防疫部门。
出示了管理局出差专用的证件之后,防疫部门给了他们一组数据。
云泽点开查看,是当地的有关部门检测到疫病的扩散范围,速度和地点。
他照着几个村庄的名字对了一下,发现基本上能与自己绘制的妖力波动图表对上。
越先发现疫病的地方,妖力波动就越小。
这也说明,这个有能传播疫病能力的妖,在有自主意识的移动。
他的所经之地,都发生了疫病。甚至,是毒虫。
而他最近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在跟临市的交界处。
必须尽快找到他,不然这事将会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云泽和陆终立刻动身,大连市的交界处附近的村庄城镇里寻找。
他叫山城省下了一场很大的雪,现在雪化了一些,云泽就能通过一些水的共鸣,读取水的记忆信息。
陆终则是读取草木的记忆信息。
他们这两天一路追踪,到了个比较发达的镇上。
追到这里线索就断了。
因为,当地大旱,土地几乎要干裂成块。
道路两边草木几乎要干死了。
云泽蹲在路边,他俯身看着种在田地里的小麦。
前两天下的大雪,给麦子好好补充了一波水分。
它们现在长得大概有脚踝高了,看面片儿挺肥厚的。
云泽伸手拨弄了一下,明明还翠绿的叶子,只被他轻轻一碰,竟然发出了清脆的断裂之声。
云泽心中生起来一股怒意,他起身看着不知道多少亩的良田,这里面种的全是麦子。
是这附近农民养家糊口的来源。
而现在,全部都干死了。
只是一夜之间。
麦子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变黄枯萎,就这么在本应该最顽强的时候……
活着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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