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明白了?”陈慎怡望着安静地坐在自己身侧的大女儿。
自从兵部牢房回来之后,面对胡家上下的嘲讽,姨娘们的讥讽,姐妹们的埋怨,胡嫣半点吵闹也没有,每日只安静地陪着自己在佛堂内,不是抄写佛经,就是跪在佛前。
“女儿明白了。”胡嫣淡淡地点了点头,往日里的青涩退的一干二净。
陈慎怡随即挥了挥手,示意胡嫣离开。她望着佛堂内的缈缈青烟,也不知胡嫣这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从佛堂离开之后,胡嫣的贴身丫鬟安兰在她耳畔低语道,“已经把老爷醉酒说的,胡云瑾去了庆春楼的事情,让罗姨娘知道了。”
胡嫣的嘴角浮起了一个弧度,心里头却思绪万千。
【胡云瑾,我也要让你试试,声名狼藉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忘不了当日,邓剑成恶狠狠盯着自己质问邓深去处,胡云瑾却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的情景;她忘了不当日,兵部狱卒笑着嘲笑自己的场景;她忘不了当日,她被带回胡家,家里那群人鄙夷自己的眼神。这一切,她要一点一滴地还给他们每一个人。
“大小姐,我们这样就可以了吗?用不用我找几个乞丐,去外头宣扬一番。”安兰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胡嫣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这个大好的机会。
“不用了,自然会有人替我们去做的,不要脏了自己的手。”胡嫣淡淡地回答道。
————
陆伍很快就查到了胡云瑾去庆春楼的消息,是二房的罗姨娘散布出来的。
胡云瑾也回敬了罗姨娘一份大礼。
罗姨娘的亲生大哥罗世特别喜欢去赌场玩两把,罗世也一直谎称他妹子是胡家最得宠的姨娘,所以赌场的人对罗世都睁只眼闭只眼。谁知道那天罗世输了好几千两,直接被人押到了胡家府前。闹得胡凯北直接冷落了罗姨娘。
而胡云瑾每天下衙后,也如同在经历酷刑一般。
吃饭不准说话,动筷子不能幅度太大,不能碰撞碗筷。连枝嬷嬷的教导十分严厉,半点也不曾放过胡云瑾。
终于,在邓郡王府的马车接了连枝嬷嬷回去后,胡云瑾才得以放松下来。
聂云珍拿了一罐清凉膏,让女儿擦一擦手腕。今晚连枝嬷嬷让胡云瑾握着筷子夹了好久的玻璃球,说是要训练女儿的餐桌礼仪。
胡云瑾面无表情地任由聂云珍帮自己在手腕上涂抹药膏。她抬眸望了自己的娘亲一眼,终是没有把自己想要退婚这话说出口。她十六了,放在京城内几乎没有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还未曾定亲的,所以聂云珍对这门亲事很看重,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把这门亲事搞砸了的。
“云瑾,连枝嬷嬷是为了你好,毕竟你同剑成成婚之后,就要担起邓郡王妃这个头衔,时间上是紧了点。”
聂云珍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气,生怕一时之间逼得太狠,会让她什么都直接甩手不干,所以低声劝慰着。她好不容易才盼得胡云瑾有这么一门极好的亲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亲事有什么差错的。
胡云瑾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决定要找个时间同邓剑成谈一谈。
可她还没有得到能够与邓剑成单独谈一谈的机会,就收到了太子妃的请帖。
太子妃闺名苏瑞婕,是当今太保苏如章的嫡女。她同太子成婚四年有余,只是她的肚子一直没有任何的动静。而太子又同苏瑞婕的感情十分深厚,并没有娶侧妃。两人琴瑟和谐,唯一不足的就是没有子嗣。
这个时节已经快进入冬季了,太子妃办了一个赏梅宴,据闻那几株梅树,是从外地移植过来的,开得正盛。
原本这样的宴会,胡云瑾是不会有机会参与的,但现如今她是未来的邓郡王妃,近段时间,圣上又十分抬举邓郡王府,太子妃八面玲珑,肯定不会落下她,所以胡云瑾自然也收到了请帖。
胡云瑾知道,她没有理由可以不去这样的宴会,万幸的是,当日太子也同样宴请了邓剑成等人;她最近又同连枝嬷嬷学了一段时间的礼仪,想来应付这场赏梅宴应该不是难事。
反倒是聂云珍,忙着替胡云瑾准备衣裳去了。
————
很快便到了赏梅宴的那日。
邓剑成来了胡家接胡云瑾一同前往。
在途中,他交代了胡云瑾几句,类似就是让她多注意,不要紧张之类。
胡云瑾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她又不乱跑,又不惹事,为啥要紧张?左不过就是坐上几个时辰后,回家罢了。
邓剑成见胡云瑾淡淡地没搭话,便也没有继续叮嘱了。他望着胡云瑾今日的装扮,比第一次去邓郡王府时候庄重了不少,头上的发饰也多了,一身绯红色的长裙倒也十分合身。
胡云瑾注意到了邓剑成盯着自己看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便出言问,“可是我脸上脏了?”
邓剑成轻咳了一声,“没有,”但似乎又觉着有些苍白,又补了一句,“今日的装扮很适合你。”
胡云瑾轻叹了一口气,在心里头埋怨。
【哎,连枝嬷嬷不许我低头;我娘不许我走太快;现在还被说装扮好!可我只想这宴会早点结束!】
邓剑成宅心里头无奈地回了句。
【宴会还没开始呢,就想结束,看来磨练还是太少了些。】
想到这里,他决定回府后让连枝嬷嬷多教导胡云瑾一些宴会上应注意的事项,毕竟邓郡王府又重新出现在了圣上的眼里,以后大大小小的宴会是免不了的。
要是胡云瑾能听到此时邓剑成的心声,绝对会一拳打过去,现在的她,一听到连枝嬷嬷的声音就不自觉地挺直腰板不动弹,生怕连枝嬷嬷说她不端庄。
李林泽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他家爷和未过门的主母两个人看起来就像熟悉的陌生人,话也不多聊几句,就这么任由空气沉默下去。他爷明明就有过佳人相伴,怎么在未来主母这里,就像被绑了嘴的鸭子,一句也叫不出。
“连枝嬷嬷近日教导我很辛苦,是否需要歇息几日?”
胡云瑾憋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最想问的话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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