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酒菜上齐,剑斗又继续。“我鸿运武府愿请教秦家……”何不为正欲上台,却被上官长悠拦了下来。
“何侍奉,这秦家高招,可否由我华剑门领教?鸿运武府底蕴深厚,不如过得一会儿与谢家比一高下,何侍奉意下如何?”上官长悠说道。
何不为何尝听不出上官长悠语气中的高傲之意,无非是担心鸿运武府在秦家面前折了,便把最为羸弱的谢家留给自己。
但无奈这上官长悠剑术高超,华剑门又是此次武林百派的领袖之一,自然只能走到一边,按捺了下来。
“嘿,原本我还担心这华剑门要挑战谢家,这上官老儿有些意思,倒是不屑于欺凌,看来也是有些骨气的人,不过这招可是算错了。”韩江客憨憨一笑。
“你上去小心些。”谢楚青见秦梦秋就要上台,小声说道。
“放心吧,我会手下留情的。”秦梦秋说道,这谢楚青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明白原来这秦梦秋会错了意。
“秦家,秦梦秋,今年十三岁。”秦梦秋听说今日要剑斗,早上便把红色的锦绣长袍脱了,换上了一身白玉绫靛青纹的束腰长衫,头束双鬟,执着清寒短剑,颇为动人。
华剑门中站出了一男孩,身穿着华剑门的道髦,青丝梳得齐整,见着秦梦秋,两眼便放了光,说道:“我是华剑门的上官辅之,今年十五岁。你生得好生俊俏,不如跟我回华剑门去,做华剑门的少奶奶,你说好不好?”
这话一出,各门派之人顿时轰然大笑。
可这少年呆头呆脑,浓眉大眼,只看着秦梦秋,似是也不知说了什么不妥之话。
但这六大世家之人却是震惊了。
“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华剑门的小子,竟然敢扬言娶秦家千金。”韩江客猛地一拍。
秦梦秋听得此话,气便不打一处来,寒剑出鞘,一声娇嗔:“打得过我再说。”
随即,气凝剑身,脚踏白玉,一剑刺出,势如奔雷,引得春风瑟瑟。上官辅之见状,身法极快地向侧面一避,冷汗连连。
“华剑门在灵州的威名倒也不虚,秦家侄女儿这一剑,即使我名剑世家的同龄弟子,想要躲了过去,也着实不易。”魏无风说道。
上官辅之稳了身形,纵然心惊,但华剑门在灵州的名号是实打实拼出来的,自小便随父亲上官长乐在江湖厮杀的上官辅之见了许多剑者剑斗,只瞬间便压制住了心中惊骇,提起剑来杀将过去,剑抖繁花。
但秦梦秋的身影却瞬息而动,引起三道剑气,直击上官辅之的剑花而去,从这剑花中空之处陡然刺进,三道剑气瞬间四散,上官辅之起身一跃,从那剑气之间避走,踉跄后退,头上的束发已被削断。
“好凌厉的剑气。”上官长悠双目一冷。自己这小侄子是何实力他心知肚明,即使是华剑门十八九岁的弟子,在他面前也讨不了好。
仅是两招,秦家之外其它世家弟子皆是震惊无比,谢楚青亦是如此:表妹这一剑凌厉、狠辣,若是让我来接,断然不是束发被削断了,甚至脑袋都可能得掉下来。
“这……这……这,秦侄女的剑法,已如此凌厉了?”韩江客已然是说不出话了。旁边的韩以游已是低下了头,秦梦秋那一剑虽说自己也能躲得过去,但只怕比上官辅之也好不了多少。
魏无风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天才,真当是天才。”
秦岳微微一笑:“能躲过秋儿这一招,这上官家的小娃娃,也确实厉害得紧。”
上官辅之喘了几口气,看了看秦梦秋,见那眸子里面已全然不是上台时的可爱,反而一副不屑的样子,心下一狠,将华剑门的剑法全然施展出来。
华剑门剑法确有独到之处,只见剑光忽快忽慢又井然有序,只凝一丝剑气在剑身,梳梳的几剑过去,台上的情势便转了过来。
秦梦秋接了几招之后,被这剑法弄得颇为心烦,想发力时,对方却快了起来,待凝着的力泄了时,对方也随即慢了下来,似是自己入了什么陷阱一般,无处着力,又不敢贸然进退。
两人执剑拼了十几招,谢楚青便已看出门道:这华剑门的剑法原来是攻心的,若是常人遇到,只怕被这快慢不匀的剑法弄得心烦之意大起,如此便已在心境上输了五分。
不过这上官辅之到底年幼,掌握的剑招变化不过五六种,想必以梦秋表妹的天资,也已看出其中门道。
正如谢楚青所想,拼了十几招后,秦梦秋便以剑护于周身,只随着对方的剑法变换身形,以守势应之。
又过七八招,秦梦秋已将局势稳了下来,甚至见有漏空,还能稍作刺探。
上官辅之虽仍据上风,但见这本是利于自己的局面被秦梦秋稳了下来,甚至秦梦秋还能予以还手,反倒自己有些急躁。
二人你来我往又是十余招,突然,秦梦秋似是琢磨到了什么,接了上官辅之几招快剑,待剑光一慢,瞬间向后跃去,与上官辅之拉开了一丈有余。
双脚一落地,便气走玉足尖,一招“奔雷式”袭了过去。上官辅之横剑一挡,却顿时发觉三道剑气从身体两侧袭来,一招“游龙出海”向上跃去。
秦梦秋随即双脚一转,回身一刺,正是“仙女指月”,上官辅之不得不出快剑抵挡,如此一来,本是快慢有序的剑法,便被秦梦秋惊雷一式破了开来。
上官辅之虽是见过不少剑者剑斗,但交过手的无非是些小门小派的同辈之人,遇上从八岁便能和秦家子弟过招的秦梦秋,多少有些力所不能及。
且不说其剑法破绽已出,若不是先前秦梦秋在削落了上官辅之束发之后稍有懈怠,让上官辅之占了上风,多费了些功夫,单是这秦家剑法的狠辣凌厉,便也足以让上官辅之在三十招内败下阵来。
见这上官辅之剑法已乱,秦梦秋有了方才的教训,也不再手软,三道剑气应势而发,眼见是冲着上官辅之喉咙、膻中、丹田去的,随即一招“晴空排云”,从上方向上官辅之刺去。
上官辅之匆忙之下,见上不能上,下无可下,只得侧身躲过,不料秦梦秋已到身后,一柄冰凉的剑身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哼。”秦梦秋瞪了上官辅之一眼,一声娇哼,转身便向秦岳走过去。
“表妹好剑法。”谢楚青见秦梦秋回来,赞叹说道。
秦梦秋虽在台上威风凛凛,但一落座便回归了小女娃的做派。
她双手捧着一个桃子,摇头晃脑的颇为开心,听到谢楚青的话,眯了眯眼,说道:“厉不厉害?以后你若惹我,我便用奔雷式戳你个大窟窿,嘻嘻。”
谢楚青笑了笑:“你且慢些修剑,待过得几年,我非教训你不可。”
秦梦秋翻了谢楚青一个白眼:“我才不呢,我还要勤加修剑,那样我才能出得楚州。”
谢楚青问到:“这楚州怎么了?莫非不好么?为何要出去?”
秦梦秋咬了口桃子,口齿不清地说道:“爷爷说,我修好剑就能去楚州之外找我爹娘。”
谢楚青听得这话,心道:舅舅、舅母五年前突然失踪,想起来这梦秋表妹已经五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了,哎,若舅舅、舅母还在人世就好了,可这世间浩大,即使活着,又去哪里找呢?
想罢,对秦梦秋说道:“以后我也帮你找。”
“嗯。”秦梦秋一笑。
之后一场,便是洛云庄的弟子上了场,但与蓝云霓比起,自是不如。
这蓝家本是天昭镇南军的首领,剑法之中杀气凛然,虽蓝云霓现如今刚刚能凝两道剑气,但其剑势则是令各家许多年少的男弟子也自叹弗如。
二人只过了十余招,那洛云庄的弟子便吓破了胆子,哭哭啼啼地下了剑台。
看到这里,谢楚青心中惊喜连连:韩家剑法连绵不绝,魏家剑法变化多端,秦家剑法凶狠绝厉,蓝家剑法剑势如虹。
果然各家有各家的妙处,其他门派的剑法,除了那华剑门那忽快忽慢的剑法还能入眼之外,别的倒是不值一提。
想着,谢楚青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家的剑法,手中折扇稍微比划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心里念叨着:可我谢家的剑法怎么如此羸弱?快也不快,慢也不慢,变化更是稀少,跟市井上杂耍卖艺的一般,哎,且看看卢家剑法如何吧。
卢家家主尚无子嗣,便只教了卢家七弟子华柔然领教御华堂的招式。
“师兄,你姓华,她也姓华,你们是不是什么亲戚呀。”岳紫晴看着华胥。
“哈哈,瞒不过师妹慧眼,柔然是我堂妹。”
“华师兄竟然有个妹妹?”林陆山道。
“怎么?我华家在仓州好歹也是商贾世家,有几个兄弟姐妹很奇怪么?”华胥说道。
“咦?那你妹妹怎么不学你,去拜韩家门下?”岳紫晴说道。
“韩家门下均是男儿,这青仓二州与其他五州不同,男性习剑便拜韩家,女性习剑便拜卢家,二州接壤,两家左右不过五百里。”
“原是如此,对了,师兄,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把你这堂妹收到穹苍来。”林陆山乐道。
“先要招揽秦家大小姐,后又要招我堂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淫贼呢。”华胥笑道。
“师兄说笑,说笑。”林陆山说道。
“我与柔然也已多年未见了,且看看她资质如何?若是上佳的资质,我自当去劝说她。”华胥说道。
这卢家剑法与其余四个世家又有不同,全然是女子身段,飘然绝艳,柔媚入骨,柔然使出,如同舞蹈,美若惊鸿。
华柔然足尖轻点,玉手拂风,那两道剑气如水袖一般,在水仙袖口兜兜转转。
凡那御华堂弟子刺剑,华柔然便翩然串翻一避,凡横扫,华柔然便腰如弯柳,躲了过去便抬足一踢,踢开剑锋后,顺势作后桥翻起。
一举一动身轻如燕,加之一席青花流仙裙,无论是凌空越的变招还是倒踢紫金冠的变招,均是鸾回凤翥,婀娜曼妙。
那御华堂弟子见了这等剑法,不禁被勾过神去,心神荡漾,落剑犹豫不决,过了十余招,竟连华柔然的衣袖都没沾到。
谢楚青也不禁看得痴了,出神说道:“这世间,竟有如此绝美的剑法。”
司凌空喝了一口酒,看了看场上的华柔然,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算什么?你若是喜欢,改天我带你去青州醉玉楼看看,那醉玉楼渔歌子姑娘的身法,才是世间一绝。”
“师兄,这青州醉玉楼那可是青楼,师兄怎么去过那种地方?”谢楚青问道。
谢孤鸿听得此话,轻咳一声,说道:“莫要胡说,那醉玉楼是卢家的家业,乃是教女子琴乐礼仪之所,并非男女欢爱之地。”
“知道了,爹。”谢楚青说道。
台上又过得十几招下来,那御华堂弟子便早已心乱情迷,被华柔然踢下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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