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声赞叹之后,场面停下,只片刻之后,谢楚青便突然觉得眼前模糊,耳中嗡鸣,身子轻轻一晃,幸好边儿上有蓝云霓扶住。
“你不可再喝了,若是再喝可就要醉了。”蓝云霓担忧地说道。
她眼见着谢楚青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地喝了半坛子,还道谢楚青酒量好,可谁知这剑斗一完,便晕成这副模样。
而此时谢楚青心中砰砰直跳,血气翻涌,还好没有大醉,便也知道自己酒量到顶了。
青狮门虽然败了,但此时剑台下武林侠士的争强好斗之心却是被勾了起来。
连剑山的长老刚欲上台,便听闻一阵曲声传来,这曲声越来越近,众人顺着曲声向前看去,只见一美妇领着七八名身着素衣,后披丝绒披风的年轻姑娘到了剑台之前。
见状,众人知道是素雨湖飘摇宫到了。
论起素雨湖飘摇宫的名头,自然比青狮门这等门派大的多,否则也不敢以“宫”字自居。
在千里青州,武林以卢家和飘摇宫为主,且两家均是只传女子,不传男子,是以交情甚深。
但这卢家受先祖庇佑,论修为还要逊飘摇宫一筹。
谢楚青见飘摇宫这架势,酒劲催上,迷迷糊糊,笑道:“这是哪里的歌伎,来这剑台作甚?莫不是要上台上舞上一曲不成么?”
这话说的时候,剑台下的人只顾看着飘摇宫女子的美貌,无人说话,谢楚青的声音陡然传来,实在不合时宜至极,于是众人均是抬头看向谢楚青这边儿。
那弟子中传来一女声:“公子若有兴致,待这儿的事儿了罢,奴家便为公子舞上一曲,只愿舞过之后公子还有命在。”
声音不紧不慢,字字清晰,宛如黄鹂鸣密林。
这武林女子,最恨的便是人将自己比作江湖娼妓。
虽说着飘摇宫与卢家均是女子门派,但不同于卢家以青楼欢歌为业,飘摇宫的弟子只在素雨湖偶奏丝竹,孕养恬淡的性子。
可切莫以为这飘摇宫便与世无争,任人欺辱了,青州人人皆知这飘摇宫不是个好惹的门派,俗话说‘物极必反’,这性子越是恬淡,越是凌然如仙,杀起人来便越是下手无情。
“我家哥哥说的莫非有错么?来此剑斗,吹拉弹唱的,生怕别人不知你飘摇宫来了不成?有能耐便上剑台,你想要我哥哥的命,只怕凭你飘摇宫还做不到。”
蓝云霓一听这女子出言威胁,心中不爽,酒劲便上来了,竟是当众说道。
那为首的美妇听闻蓝云霓这话,停住脚步,眼珠子朝这边儿一转,冷冷说道:“哪里的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报上你的师门来。”
蓝云霓方才的话语乃是被酒劲催的,这时却也有些不知所措,这穹苍弟子向来以仁义为先,若此时抬出穹苍剑派的名头压飘摇宫,岂不是有违师门教诲。
思虑一阵儿,便想着说出谢家名头,料想这飘摇宫再厉害,也不至于敢与谢家交恶。
“飘摇宫虞长老,何必与两个十五六岁的小朋友一般见识。
我师弟少走武林,不知素雨湖飘摇宫的行事,还道是城里哪家青楼的娼妓来了,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待我将我家师弟带回去,好好教他这飘摇宫弟子和娼妓是不同的,毕竟娼妓可不会要命不是?哈哈哈,虞长老恕罪。”
还未等蓝云霓报出名号,便闻司凌空斜坐在椅子上,朗声说道。
这言语颇是轻薄,左一句“娼妓”,右一句“娼妓”,谁人听不出讽刺之意?
千花谷的弟子往上一看,正见谢楚青坐在楼上,那黄衣女子道:“原来是方才那位小兄弟,这小兄弟当真是胆大妄为,飘摇宫在天昭何等名头,他竟敢出言不逊,瞧他身边两人,该是他家的家丁和侍女。想必是在家中待得无趣,装作是武林中人来此瞧个热闹,这下可有他的苦头吃了。”
那虞渐霜气道:“竖子无礼,今日我便先教训了你,再讨了那灵州剑痴的命。”
司凌空笑道:“我还道飘摇宫是什么大门大派,如今看来,除了渔歌子,门下也净是些狂妄无知的井底之蛙罢了。
你家弟子以我师弟的命相威胁,本公子不杀她,无非不想理你飘摇宫,你这老妇却不依不饶,真当本公子不敢杀你不成。”
话语之间,司凌空的气势陡然一变,顷刻间冰寒四溢,眼中杀气横生,其瞳孔一缩,与虞渐霜四目相对。
虞渐霜身子一晃,只此一眼,便感到身上好似有万千破绽,不消片刻便得被眼前这人斩为两段,心道:这人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却是个凝出了剑势的高手。不知其身后师门是谁,此等人物当真是得罪不得。罢了,还是先为徒儿讨回颜面,打发这灵州剑痴要紧。
虞渐霜道:“哼,小辈眼界不过针头大,安知我飘摇宫的浑厚。我不欺负小辈,这账日后再算。”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众人知道这虞长老德高望重,不屑与小辈计较,可谢楚青等人却是知道,虞渐霜是被司凌空震慑了心神。
这话说罢,虞渐霜便上了剑台,见着灵州剑痴的模样,心下冷笑不断。
那灵州剑痴见了虞渐霜,便道:“你既约我在此剑斗,那便无需多言,拔剑吧。”
只是一刹那,这二人便斗在一起,起剑间缥缈非常,修为不高的只见着两人身形一虚,再看时这二人均已前行了四五丈远。
两柄长剑映着酒家灯火,闪烁红光,如龙凤缠斗。
这飘摇宫的剑法确实不俗,动静之间,剑锋如落叶轻飘,足下似蜻蜓点水。
若虚若实,与卢家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女子修来行剑之间不失优雅,杀招变幻好似曲调起承转合,招招递进,配着虞渐霜飘忽随风的长裙摆,手中剑光时而自裙摆飘舞之后刺出,时而先以裙摆遮了敌人的眼,随即刺出。
但凡有一丝不慎,便定然要被长剑贯穿。
反观剑痴,其行剑之间陡然变了风采,蓬乱的长发来回飘舞,身体四周剑气环绕,这数十道剑气便如长在他身上一般,对攻之间分毫不乱。
其剑锋所至,必带三寸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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