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有些事真得是很难说对错。就像人家这吊死鬼本来就是好好地吊着那里,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不过就是偶尔让老关做个噩梦罢了。而张芸生,也不过是实在推让不开。只好过来走个过场,也就是混顿饭吃而已。
本来二者是该相安无事的,可是这鬼在哪吊不好,偏偏在一进门就能看见的客厅的大吊扇上。张芸生本该随着法力一块消失的阴阳眼,这会偏偏好端端的没有失效。这可就麻烦了。
常年在野外行走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碰上野兽,千万不要盯着他瞧,这会让它误以为你要攻击它。野兽哪懂得相互谦让,它们只晓得先下手为强。
鬼虽然是人变得,可是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了人的神智。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些流年于人间不肯投胎的鬼魂。在罡风的日夜洗涤之下,早就把生前如何为人处世处世的那一套抛之脑后了。他们没了这些条条框框的束缚,在行事上,不像人,反倒更像野兽。
这事其实也怪张芸生,如果他进屋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这会进屋之后,看见吊死鬼在大吊扇底下吊着,他就应该立刻收回目光才对。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可不是厉鬼的对手。
张芸生看到厉鬼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阴阳眼还在。因为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他就愣了片刻。
虽然之后张芸生立刻收回视线,可是吊死鬼已经发现了张芸生能看得见他了。
“关哥,我看你这屋里布置的不错,收拾的也挺整洁,看来嫂子真是个勤快人。”张芸生故意扯些别的话题,希望吊死鬼别注意到自己。
“你嫂子哪会干这些家务活,这全是我家雇的那个小保姆收拾的。”关俊文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忍不住催促道,“我家的小保姆虽说年纪不大,干起家务来。倒真是一把好手。这个点她出去买菜去了,老弟正好看看鬼在哪。抓紧把他收了,省得把小保姆吓跑了。”
张芸生愿意是不想让吊死鬼起疑心,哪想到关俊文句句不离捉鬼。这不是给自己添乱吗?
要说捉鬼,虽然张芸生现在没了法力,无法使出龙在九天还有闪电刀之类的大杀器。更没法隔空画符,或者是用灵力布置法阵。不过只要回去好好地买来朱砂、黄纸,认认真真的绘制符篆。在房门之外。摆上一张香案,慢慢地念咒做法,想灭掉一个吊死鬼还是很容易的。
毕竟华夏这么多道士、和尚,有多少能修出气海,有充裕的灵力隔空画符?实际上到了那个层次的人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做法。既然他们那些人能抓鬼,张芸生自然也不差。
不过人家都是有备而来,像张芸生这样两手空空的可不多。张芸生一面跟关俊文东拉西扯,一面暗自去摸手上的定灵扳指和往生珠。
人有的时候。一旦走起霉运,那真是挡也挡不住,要不然也不会有喝口凉水都塞牙的感叹了。定灵扳指跟往生珠,那可是张芸生从小到大都带着不离身的东西。可是这会怎么偏偏摸不到?
张芸生费劲脑力思索这两样东西啥时候离身的,可是他的脑子这时候就像是一片浆糊一样,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想不起来。就在他辗转反侧的时候,突然觉着自己后背发冷。
以前有灵力的时候,身体里的气海会在周身形成一股淡淡的含而不散的自有炁场。如果有别的人或物走进到一定的范围,张芸生自然会心生感应。可是这会张芸生已经无法感知炁场,那这股寒冷可就身体自发的保护反应了。
人都有感知祸福的能力。能让张芸生发自内心的感到胆寒。这屋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或物,恐怕只有吊死鬼了。
张芸生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回头,就会跟吊死鬼面对面。那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就在张芸生站定身子不动,打算等自己身后的吊死鬼感到无趣自己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有些事,可以躲,但是总归是需要面对。张芸生没想到吊死鬼竟然又能直接接触人身的能力,看来他可不是一个一般的小鬼。
张芸生转身回头。想凭着自己的气场来吓住吊死鬼。哪想到,自己身后拍肩膀的竟然是满脸笑容的张玉红。
“你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想吓死我啊。”张玉红手里端着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你没事吧?别这么瞅着我,我怎么觉得有些慎得慌。”
张芸生原本是想吓住吊死鬼,哪想到被自己的冷峻眼神给吓到的人是张玉红。他结果茶杯,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才是被你吓到的人好不好?要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这样不声不响的拍人间肩膀,可不是个好习惯。”
“神经病,不喝算了。”张玉红不由分说的把张芸生手里的茶杯抢走,然后端回去放在了茶几上。
“这丫头,就是个暴脾气,老弟莫怪。”
张芸生朝着关俊文点点头,示意自己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借着看张玉红放茶杯的机会,用眼角的余光朝着大吊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吊扇好好地在那挂着,下面的沙发上,吴德林正坐在那里喝茶。
看着吴德林边喝茶边翘着二郎腿一颠一颠的,坐在那怡然自得。张芸生心中像是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一般,终于松了一口气。虽说吴德林这形象很不雅观,可是他能这么惬意,说明吊死鬼或许已经离开了。
普通人虽说没有张芸生这种阴阳眼,但是对于古怪之物,他们还是会感到一种发自身心的不自在。现在屋里其他三个人全都像没事人一样,张芸生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秘境里面吸了太多曼陀罗花粉,导致现在眼前还幻觉不断。
“关哥,你这屋子是你才买没多久吧?”张芸生看见吊死鬼已经跑掉,心里松了一口气,也就坐到沙发上端起刚刚被张玉红拿回来的茶杯。他边把杯子里面的热气吹开,边问道,“你在这屋子里面住了多久,真的是从上次的案子之后,才天天做噩梦吗?”
关俊文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老弟,你猜的没错,这屋子确实是我买了没多久的二手房。这还不是为了我家那小子能上个好学校嘛。就这破房子,价格比三环里面最好的新房还贵。要不是看它位置好,我能跑这来买?不过这也多亏了我家那口子的爸爸是这户人家的老战友,要不然咱也不能知道他们卖房子的消息。这房子当时可抢手的很,要不是熟人,他们也不能卖给我。都是为了孩子,没办法。”
“可怜天下父母心。”张芸生抿了一口茶,然后问道,“房子怎么买的就不提了。你先把我刚才问题好好想一下,噩梦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关俊文不是傻子,也不是一般人。他毕竟是个公安局的分局长,审讯过无数的犯人,自然知道刑侦提审那一套。张芸生起初问第一遍的时候,或许关俊文还一时未察。当张芸生问第二遍的时候,他就敏感的觉察出事情的关键。
“你问这个是用什么深意吗?难道问题不是出在上回那个案子,而是出在这间屋子本身?”
对于关俊文的疑问,张芸生不置可否。毕竟在秘境之中发生的事,太过玄幻。把那里的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一遍,太过啰嗦不说。在场的人也完全不可能相信。
“我这么问自然是有所怀疑。”张芸生没有把自己刚进屋看到吊死鬼的事说出来,只是反问道,“当时在小公园里负责警戒的警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为什么只有关哥你会梦到恶鬼呢?难道关哥你就没从自己这方面找找原因吗?”
“我搬进来的时间虽说不长,好歹也有两三年了。可是之前一直好好地,就是从那个小公园出来之后才每晚都做噩梦啊。”关俊文抽出一根烟点上,“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么多人都没事,偏偏就我撞了邪。可是话有说回来了,这屋里有不是我一个人住。我好歹是个拿枪的警察,身上多少也有些杀气。不都说鬼怕杀气吗?如果真是这屋子闹鬼,为什么我家那口子还有小孩还有小保姆都没事,而我却不但做噩梦呢?”
“有的时候,鬼来找你,未必就是想害你。”张芸生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又没有想过,或许那鬼并不是想来害你,反而是有求于你呢?以前的老人不是常说包公日断人间,夜判阴间吗?我看你梦里的鬼,未必就是来害你的。说不定他是知道你是警察,才故意找你托梦来让你帮忙呢。”
“包公那是活神仙,我就是个小局长罢了,放在以前也就是王朝、马汉那种小角色,哪能跟人家比?”关俊文叹了口气,连手里的烟都掐了,“老弟,如今可就你能就哥哥了。你说这屋子里的鬼到底该怎么个除法?”
张芸生慢慢地喝着茶,不紧不慢地说道:“求人不如求己,这事能不能行其实是看你自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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